我想抬起手,卻感覺手有萬斤重一樣。
"嗬嗬!"
鏡子裏的"我"奚笑:"好歹我也是主人格呢,就這麼自殺,可能嗎?"
我怒視著"他":"你真是個混蛋,難怪小菲會離開。"
鏡子裏的"我"搖頭說:"誰說小菲離開了?她一直在的。"
什麼?在哪裏?為什麼我不知道。
"他"卻很明顯不想多說這事,換了話題說:"老耿他們的事你別參與,也別多事。哼哼,這些老狐狸,你可鬥不過他們,好好做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一陣全身無力的疲憊感襲來,我幹著嗓子問:"你什麼時候能完全蘇醒?"
"他"輕笑:"還沒到時間……不急,等我蘇醒了,會給你出氣的,放心。"
誰要你出氣了?我隻是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罷了,沒想到這也成了奢求。
鏡子裏沒了反應,看來"他"又陷入沉睡。
這次沒死成,也沒了求死的欲望,放下剃須刀,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回床上。
我隻是分裂出來的副人格?等"他"完全蘇醒了,我也該消失了吧?
也好,這樣活著,真累!
一陣睡意襲來,我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
睡到下午,才感覺精神恢複了些。起來洗漱了一下,我就下樓吃飯。
點了份麵,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胃口,還是勉強自己把麵給吃完了。
騎上電瓶車,到了殯儀館,老耿在等我。
"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吧?"老耿把我拉到一邊,問我。
我看著他:"我不要你們分的錢,不過該我做的工作我會做好。"
老耿搖了搖頭,說:"看來你還轉不過彎來,罷了,先這樣吧,以後再說。"
老耿交待了我幾句,就下班了,我找到羊蛋他們,做好了交接。
大頭今天沒有亂竄的樣子,提著泡著茶葉的杯子,悠悠然的坐在火化班。
又是一天的工作開始了。
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嘈雜聲,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大頭。
殯儀館隻有在開追悼會的時候才會喧鬧些,其他時間都是死氣沉沉的。
大頭皺了皺眉頭,說:"菠菜,走,跟我出去看看。"
我依言緊著他出了火化班。
到了大門口,隻見十幾個身穿白色喪服的親屬,正堵著幾個人,那幾個人中間的地上,一隻木板上躺著一個老人的屍體。
嘶,我不由得吸了口涼氣,這是在幹嘛?
大頭走過去,問剛入職不久的門衛小包:"什麼情況?"
小包咋嘴,說:"老人去世了,家裏人打算偷偷土葬,結果被村幹部發現了,就硬拉來準備火化,結果到門口被親屬叫人堵住了!"
還有這種事?
其實老一輩的人,都蠻忌諱火化的,他們覺得人死了以後,靈魂還附著在身體裏,推到焚屍爐焚燒的時候,自己還是有意識的,所以都會囑咐後輩,將其土葬。
以前還鬧過土葬了又被挖出來,然後抬到殯儀館火化的,火化工老劉頭曾經跟我說過,那屍體都腐爛大半了,離老遠就能聞到撲鼻的臭味。
可是這些親屬這麼囂張,看來事情不簡單。
老劉頭聽到動靜,揉著惺忪的睡眼也湊了過來。
村幹部裏一個帶頭的人,看模樣五十來歲,正一邊擦著額頭的汗水,一邊接著電話,果然我所料不差,這家人能量不小。
幹部接完電話,就問大頭:"請問你是殯儀館的吧?晚上你們這裏誰管事?"
大頭點了點頭,說:"有事找我就行了。"
村幹部湊到了邊上,低聲說:"咱們找個地方說說吧?"
大頭應了一聲,村幹部就轉身對著親屬招呼:"王大兵,你跟我來一下。"
一個四十多歲,梳著倒背頭,脖子上掛著粗項鏈的胖子冷哼一聲,走了過來。
那村幹部對胖子的態度不以為忤,三個人往接待大廳走去。
老劉頭悠悠的說:"看來這老人燒不了嘍。"
我不解的問:"不燒怎麼辦?拉回去土葬?"
老劉頭嘿了一聲,說:"怎麼可能這麼簡單?事情鬧這麼大,肯定要拉骨灰回去的,屍體嘛,偷偷找個風水寶地連夜埋了就是。"
我越聽越迷糊:"又要帶骨灰回去,又要拉屍體回去,燒一半啊?"
老劉頭四處看了看,然後湊到我邊上小聲的說:"反正殯儀館停屍間裏積屍嚴重,隻要拉具沒親屬的燒了不就行了?"
我後背發冷,停屍間裏積屍很多,有些是沒人認領的死刑犯,有些是死在大街上的流浪漢,可是你沒有家屬簽字,沒有公安局蓋章,你敢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