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這個樣子,渾渾噩噩。
夜晚的路燈也泛著困意。燈光是迷離的,宛若氤氳般的散發著。
開始泛著青色的草肆意侵占著校園的空地,向這個世界叫囂著春天的到來。
瑟瑟的寒風卻猶如冬天留下的暗器,時不時陰狠地暗傷毫無防備的人們。
說說笑笑的人兒,相互依偎的戀人,落了一層灰塵的公共長椅,水中那看不透的遊魚。
今天剛好二十歲的我縮了縮脖子,試圖用那單薄的衣領抵住這夜間襲來的冷風。書包不時從肩上滑落也要不耐煩地拾起,繃緊了胳膊,身體像是一捆紮實的木柴,但還是招架不住這份不合時宜的淒冷。
不是很明白學校為什麼要在某些道路上鋪上鵝卵石,踩著有些滑沒有安全感不說還硌腳。雖然的確增加了一些幽靜深遠的感覺。
越長大,越愚蠢。
想不明白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小的時候,總是以為自己是所有人中最為不同凡響的那個而欣喜,這種心理一直延續到高中,到了現在,忽然之間發現,不過是那諸多不起眼的人中的一個。平庸,迷茫。
剛上大學時,也是抱有著各種理想,也曾為愛因斯坦、霍金等人而癡狂,也曾在某段極為短暫的時間內格外的勤勉學習,也曾為了尋找一個心儀的女孩而蠢蠢欲動,然而一個學期過去,所有的癡狂與蠢蠢欲動換來的也不過是一紙試卷上那勉強看得過去的分數,至於那些追求的,早已不知所蹤。
大學離家很遠,與父母的溝通也隻是靠著手機交流,每周一次的通話已經成了習慣,漸漸地也成了負擔。電話中的我,謊話連篇,每一句的承諾都是新的壓力,笑著誇下海口,脆弱的安慰與保證,無力的講述,愧疚的沉默。
不過,這些看起來怎樣深沉的愧疚在我打開電腦或是拿出手機後的幾秒鍾就會煙消雲散,留給下一次的隻是更加沉重的內疚。
也許就這樣混完接下來的幾年吧。偶爾也會消極地這樣想。
經常是一個人走路,沒有可以陪伴的朋友。一人走路時,就喜歡亂想一些有的沒的。
回到寢室後要幹什麼?
應該會照常跟那幾個舍友恍恍惚惚地玩電腦遊戲吧,然後不知所以的上床睡覺——也有可能翻看兩眼之前花了不少錢買來後一直堆在書架上積攢灰塵與曆史的閑書,接著等待第二天醒來時的惆悵與枉然。與之前的每一天沒什麼兩樣。
兩棵櫻花相對無言站立在寢室樓門前,有些詩意的人盯著看或許能看出“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的意境。對於普通人來說,看起來也不過是有些貧弱的幾根樹條而已。屋內的日光燈那不帶有一絲溫度的光透過了那門前狹隘的黑暗與我的目光相接。
無聊透頂的生活。
無聊透頂的世界。
“風蕭蕭兮易水寒。”眼神一陣飄忽,心思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當我回過神時隻察覺到自己不自覺地輕聲呢喃出這句話。這句話與此刻眼中景無半點瓜葛,但是腦海中卻突兀地浮現出,猶如水墨丹青的意境中插入了一張梵高的畫像,毫無緣由。
荊軻當時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呢。
我駐足在寢室樓門口。今天星期五,十二點之間宿舍不會關門,就算寢室也無所事事,不如出去走走吧。
這樣想著,雙腿卻早已迫不及待地邁開了。是的,迫不及待這個詞的確是我內心的唯一寫照,盡管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期待的。
學校的大門刻印在夜幕中,那橫梁下巨大的空洞仿佛撐起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壁。配合著自己的幻想,我伸出手要刺穿眼前那堵無形的牆壁。可能是心理作用,我的手竟然真的有破開了一層什麼東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