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禮拜一的清晨,微弱的陽光透著絲絲涼意,來自北歐刺骨的寒風不遠千裏尾隨著這滿街巷上忙碌的人群。
地鐵裏供著暖氣,相比外麵要好受些,站台邊上站滿了人,邊上報亭擺著當天各類的報紙、小說和詩集,也被圍了好幾圈人,裏麵坐著位上了年紀的老頭,喝著自己早就在旁煮好了的熱咖啡,他才懶得去管收賬,這兒誰要買的話就把錢扔在那鏽跡斑斑的鐵盒子裏,這份悠然空閑顯然在這地鐵裏很難再找到。
林峰看了看表,又將手縮了回去插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裏,和往常一樣,列車幾乎也是這個點來的。他走了進去,找了個位子坐下。除了車輪與軌道摩擦聲、箱內不斷的提示音和遠處傳來的教堂敲鍾聲外,這兒很難聽到其他的聲音。這繁華而又充滿文藝氣息、現代與古典相結合的都市很難讓人閑下來,不是在想著新一天的工作,就是在看著手中的報紙,年輕人依在車門側玩著自己的手機……
旁邊身著正式黑色西服加一襲淡雅的長裙,瀑布般的金發掩蓋不了那白淨清秀的臉蛋顯示出的端莊穩重的氣質,纖巧削細,身旁放著把精致的小提琴。她注意到坐在她對麵的東方男人一直時不時盯著自己,這讓她很不自在。
林峰察覺到這點,示意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因為他發現眼前的這位妙齡女孩嘴角旁殘留著點黑色的東西,類似早點用的黑芝麻醬抑或是巧克力。她用指頭摸了摸薄唇邊然後釋懷地回頭偷偷一笑,原來是那該死的巧克力,包裏還裝著剩下的半塊。她朝著林峰揮了揮手中的半塊巧克力,輕笑著表示謝意。
過了十幾分鍾,列車停站了。
“祝演出順利!”林峰在出車門前,朝她說了句,用的不是中文,也不是法語,而是德語。他能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她那迷人的眼神中充滿不解和驚訝,或許她心裏還在想這個有著東方膚色的男人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德國人,還有自己是將要去參演的。
列車駛遠,林峰朝著出站口走去。其實當那個女孩拿出巧克力的時候林峰就知道她是德國人,因為那是德國的牌子。還有她是準備去參演的事,林峰也是走到車門前才確定的,他聞到一股洗發水的香味。看她那身打扮穿著以及放在身邊的小提琴,肯定是早晨在酒店梳洗匆忙離開留下的。巴黎到處充滿了文藝的氣息,世界各地的藝人來這裏參演絡繹不絕,甚至是這些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出站,映入眼簾的正是這世界三大博物館之一的盧浮宮,不遠處就是塞納河畔。林峰買了份早餐和杯熱的拿鐵咖啡,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工作證帶在胸前,上麵標注著“文物修複廳—林峰”。在法國八年了,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這裏,幫著阿德裏安教授負責館內陳物以及各國博物館送來的文物品的修複工作。當然,這並不是他留學畢業結束後仍舊留在法國的原因。
“天氣還算過的去不是,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負責安檢的克雷澤一邊漫不經心的檢查,一邊對著林峰抱怨道。
“每到星期一他就是這樣,明天就好了。哦,阿德裏安教授讓我轉告你他在後麵的修複廳他的辦公室等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麼急事,你快去吧。”在旁的安檢員阿比蓋爾走上來,拍著林峰的肩膀說道。
“你是說阿德裏安教授早就來了?”林峰問道,畢竟這麼多年很少見到阿德裏安教授能比他早到,比他早過安檢儀。因為在巴黎,人們給守時的定義是不早不慢,說得清楚點就是這裏的人們把早到上班某種程度上與遲到曠工劃起了等號,但是林峰卻不怎麼適應這異域風俗。
“是的,那時應該七點差幾分。”阿比蓋爾說道。
“那行,我這就過去,這早餐就便宜你們了,還熱著呢!”林峰此時也顧不上這早飯了,趕緊朝著教授的辦公室走去。
“教授,您在嗎?”林峰站在門外輕敲了幾下。
“進來吧,我在。”林峰打開門,隻見辦公桌前坐著位頭發花白,年紀六十上下,一頭淺褐色的頭發保養得很好,隻是胡子已經花白,高高的顴骨上架著一副老花鏡,眼睛裏閃耀著智慧的光芒,敏銳又細致,但臉色卻顯得有一絲異常。這就是阿德裏安教授,在法國乃至世界,他是古象形文字研究的泰鬥和指南,尤其是古埃及和泛愛情海地區的古文,羅塞塔碑文的注釋和1947年他和其導師傑科在昆蘭發現的《三教古卷》是他畢生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