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蔓走了,我衝門外喊了句“承玉,快打水,我要洗臉”承玉應聲端著盆子就進來了,我摸了摸,是溫水。我問承玉“能給我換盆涼的嗎?”承玉點點頭便出去換水了,換回了水,我把臉完全泡在涼水裏,指望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要時刻保持清醒,畢竟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一方麵去拉攏方夢蘭,另一方麵給自己一個立足之地,這樣才有合適的理由繼續住下,接近裕王劉睿拿到離石。
“尹小姐,您幹嘛呢”承玉一句話把我又提回了現實,我拿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說“沒事,泡泡頭”承玉小心翼翼的問“頭還能泡啊?”我坐下說“是呀,人身上哪兒都能泡,不然我那是幹嘛呢”承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情不自禁笑起來“你怎麼這麼傻“承玉尷尬又不失禮貌的一笑,便出去倒水了。
我靜靜的坐在屋裏,一邊化妝,一邊打算著——今晚是死是活都要再去一次地窖。
熬了一整天,夜幕才慢慢降下來。我站在院子裏,看著天,心想:是楚門的世界嗎?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天真的就是天嗎,地難道就是地了嗎。閉上眼,我聽見風聲,風也不像風,像人群裏傳來的訕笑聲。恍惚中我仿佛覺得自己在上演著一場荒誕的情景劇,看似是喜劇,但又好像是悲劇。我在一場又一場的死亡裏踱來踱去,看劇的觀眾會怎麼評價我呢?他們也會為我的每一次危險揪心嗎,那我也不是很孤單。想著想著,我竟然覺得好笑,我真傻呀,真的或假的又有什麼區別呢,都不是我的家,都是死境,我是棋子是戲子,唯獨不是我自己。
”小姐,進屋吧“我以為是聽到了百靈的聲音,猛地睜眼,卻把站在身邊的承玉嚇了一跳。”怎......怎麼了嗎,小姐“承玉慌張的問。我搖搖頭,嗤笑自己癡心妄想,竟然以為還能回到和喬嶼臨屋而憩的日子。“沒什麼,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總想一些有的沒的”
承玉見我心情不大愉快,鋪了床就出去了。我也沒有和她多說什麼,可能我今夜真的有點害怕,因為不知道地窖裏還會出來什麼,所以沒有任何策略可考,隻能等,等天黑下來,等所有人睡去。
夜深了,月亮掛到夜幕中央來,整個裕王府又被照的亮堂堂,我穿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呼吸著。過了半刻,屋外的月光從昨日窗上被捅開的小眼兒裏射進來,我站起身來,推門向地窖走去。
今日地窖上的木頭壓得緊緊的,看得出來這是陸如蔓在提醒我,但是沒有用,該做的還是要做,喬嶼擋不住我,她更擋不住。推開木頭,裏頭沒有人,我鬆了一口氣。邊上有一排梯子,被擦得幹幹淨淨,想來陸如蔓必定來得很勤。剛進到地窖裏,我有點意外,裏頭空蕩蕩的,我四處望望,除了一條通道,什麼都沒有。順著通道走,才慢慢看見了些東西,兩邊有四五個並排的窯洞,用各個顏色的門簾擋著,通道的盡頭好像放著一尊佛像,但是太遠了我看不清楚。
“我說了,不要進來”我正要往前走,一個男人的聲音叫住我。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我的半個後被全部僵住一陣眩暈,但還是從最靠裏的窯洞裏看到了那半支燒焦的臂膀,他用右手摳在地上,拖動著整個焦黑的身體,快速的向前移動著。我退了兩步,飛快的逃出了窯洞。
那不是喬嶼,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