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如幕的冰雪紛紛落下,已是在這邊疆的冰原城持續了半月。
城外田野一片雪白,房舍群山銀裝素裹,一片淡紫色梅林傲然於山嶺頗間綻放,奇姿異態紛呈,點綴雪白之景,美不勝收。
遠遠遙望,如同雲台樓閣唯美,仙境人家似幻。
然而這對於常年駐足冰原城,守衛邊疆的士兵來說,卻是一番難以言表的煎熬。
眼看著厚實積雪將城頭弩架逐一壓壞,士兵們的心頭一個個都在滴血。
但麵臨隨時可能發生的敵襲,他們仍然不得有一絲鬆懈,各個如同磐石無轉移,於城頭紋絲不動地站著。
漫天飛雪落在他們肩頭,已是將整個青灰色的大棉襖覆蓋上一層濃厚的白,好在頭頂寬厚蓬鬆,帽簷圓長的大絨帽結結實實地保護著臉部,這才讓他們的視線不受阻,依然雙目如炬的遙望遠方,麵部堅毅如鐵。
“報!前方十裏有敵情,中位士卒速敲鳴鼓,盡快通知李將軍前來助陣!”
城頭前端的一名士卒目光機敏,率先於漫天風雪中看到遠方有一人影躥動,連忙大聲呼喊。
幾名中位士卒聞言渾身一凜,急忙抄起手中銅鑼,向一旁大鼓狠狠敲去。
“咚,咚,咚!”
三聲如雷般轟鳴響徹整座冰原城,一時間,尚在街道遊蕩的老少婦孺皆急速趕往家中閉門不出,幾位年輕力壯的少年郎倒是毫不畏懼的抄起身邊家夥,紛紛到城牆內端集合嚴陣以待。
一旦妖獸攻破城門,必將奮起,全力抗之!
冰原城作為常宣國邊境之城,時刻麵臨著重重危險,因此膽敢留在此處的兒郎,必然都是錚錚鐵骨的漢子,絕無一人是懦夫!
“怎麼回事!”
片刻後,一道渾然有力的嘶吼聲傳至城頭,隻見一位身穿黑色軍鎧,背負巨劍的中年男子邁步走來。
傲然挺立於前,便讓人感到一股渾然陽剛的氣息!
“李將軍!”
眾士卒一見此人,紛紛躬身行禮,麵露恭敬。
“時態緊急,無需多禮!”
這位李姓將軍大手一揮,示意眾士起身,隨後他身先士卒地走向城牆最前端,虎目遙望,當真見著遠端有一人影緩緩前進,其身旁,似乎還跟著一條體型偏小的雪白絨犬。
茫茫雪野中,那道人影就如浩瀚宇宙中的一顆星辰,渺小的如同砂礫,被風一吹就會飄散天涯。
但李將軍呆呆地望著遠方,竟有一種萬物歸於塵埃的錯覺!
“是人?”李將軍搖了搖頭,詫異出聲,目露驚疑。
冰原城作為常宣國極北邊疆,與其更北端的千運國僅有一林之隔。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林子,其中卻是藏有無數凡人難敵的洪荒猛獸,一旦發生暴動,往往殃及魚池,讓得兩國君主如坐針氈,屁股下的龍椅都不安穩。
無奈之下,隻得花費巨資於南北邊疆造下萬裏長城,才可抵禦國土不受侵犯。
可就在這樣一片令人聞風喪膽的妖獸林中,為何會有活人從中走出呢?而且,還是在環境如此惡劣的冰天雪地。
李將軍迷茫了,他扭頭看向周遭的士兵,卻見眾人也是一片惑色,想來也是搞不清其中狀況。
“莫不成此人乃是妖獸所化?”
望著那人影身旁嬌小的雪白絨犬,李將軍心中愈感焦慮不安。
按理說在如此霜凍冰雪天下,即便是常宣國最耐寒,體型最大的冰原雪狼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在雪地中行走,那隻小犬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本能地想到了一個傳說。
傳說中,一些修行千年,道行高深的妖獸皆能開啟靈智,化作人形。
模樣雖與常人一般無二,然其實力,卻是比那些軀體龐大的妖獸更為恐怖。
若真是如此,冰原城危矣!
饒是李將軍久經沙場,處變不驚,一想到此,手掌心還是忍不住的冒汗,身體顫抖。
而先前那股“萬物歸於塵埃”的錯覺,似乎也正應了此刻的想法。
“將軍,是否要將兵器庫中的投石車全部調出,抵禦外敵!”一位士卒看出李將軍臉上的凝重,已知事態嚴峻,沉聲發問,由於城頭弩架大多已損壞,不得不動用些備用的手段。
“不必!”
李將軍虎目繼續盯著前方,微一擺手,示意士卒們不要輕舉妄動。
盡管大雪盡頭的一人一狗看上去端是十分詭異,但若不是妖獸所化,豈非傷害了兩條無辜的性命。
他不是心狠手辣之徒,“寧殺錯,不放過”的事還是做不出來的。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遠方人影的輪廓逐漸在眾人的視線中清晰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位身穿白色長袍的少年,其態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明眸皓齒,眉清目秀,烏黑的長發下,微微吹下的一縷遮住了眼角的位置,讓這雙靈動中透著頑皮的黑眸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