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小瞧她了!我以為她不過是縮頭縮腦求個子女平安的,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心胸!依我看,她倒是這三個姨娘裏麵最狡詐的一個了!”大夫人冷哼著說道。
本以為那原來囂張跋扈現在沉穩詭異的白姨娘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卻沒料到這個看似年紀大了,又是從外麵回來的野女人居然敢動這樣的鬼心思。
“依她現在的處境,她居然敢大著膽子就這麼瞞下來?奴婢總覺得這事隻怕不是她的主意,隻怕是二姑娘的手筆!”琴思大膽的猜測。
“嗯,你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大夫人微微點頭。她心裏也是覺得恐怕是李貞兒設法幫著隱瞞了,否則憑那女人平日裏的表現,不似是個這麼有主意的。
琴思附在大夫人的耳邊,低聲說道:“夫人,您看……是不是給那邊送點吃食?”
“大可不必!她們不是要隱瞞嗎?那就自食惡果吧。”大夫人眼珠一轉,已經是計上心來。
“你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大夫人輕聲說了出來。
琴思神色又是一凜。大夫人果然還是一出手就不同凡響,這樣的辦法,隻怕那孟氏非得弄個自傷其身的下場!
日子漸漸轉涼,原本的西風倒是逐漸轉成了西北風,也越發的凜冽起來。
這一日,倒是個難得的晴朗天氣,原本都蝸居在群芳園中的三位姨娘,卻在上午得到了一份令人意外的邀請。
大夫人說是新得了幾匹布料並幾件首飾,就要讓幾個姨娘親自過去挑一挑。也算是這深秋時節,給姨娘們添的份例了。
幾位姨娘都是心思各異。或有不屑一顧的,或有受寵若驚的,或有忐忑難安的,可是卻都沒有辦法拒絕,隻能都是各種整理了妝容,就領著小丫頭匆匆去到大夫人的院子裏了。
大夫人屋子裏的門簾已經換成了夾棉繡菊花遍地圖樣的錦緞的,果然是密實不透風。
幾個人從有些發寒的天地,驟然走到這溫暖異常又馨香四溢的房間,不由自主的都有些透不過起來。
尤其是孟氏,突然之間就感覺到一陣的眩暈。可她此刻又哪裏敢托大,隻好輕輕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讓自己清醒。
“許久不見你們了,你們近來可好?若是身體有什麼不適,千萬不要隱瞞,一定要來告訴我。我不是那樣苛刻的主母,斷斷不會短了你們這些的。”
幾個姨娘行了大禮之後,聽到大夫人的開場白居然這樣的溫和,都有些意外。
孟氏聽到這裏卻是有些壓抑不住的驚慌表現出來。她那依舊白皙的雙手下意識的就攥住了她身上穿著的那條有些老氣的寶藍馬麵裙。雖然繡工是一貫的精致出挑,可是無奈樣式陳舊,怎麼看怎麼別扭。
大夫人居高臨下,自然是把一切都盡收眼底。看到孟氏這種有些外露的反應,她的心底自然是一陣的冷笑。
“琴思,去把那幾匹新得的綢緞取過來給幾位姨娘瞧瞧。還有給幾位都上一杯昨日王家送來的那種果子酒。記得,要溫熱了再拿來。”大夫人吩咐道。
聽到要喝酒,孟氏又是不自然的搓了搓雙手,可是到底還是沒有張口。
大夫人眼底的嘲諷更盛。我倒要看看你要忍道什麼時候?你忍得時間越久,你腹中的那塊肉就越是容易掉!
不一會兒功夫,琴思就領著三個小丫頭回來了。
兩個小丫頭各自捧了五六匹顏色各異的緞子,還有一個小丫頭手中端著一個托盤,盤內擺了三個杯子並一隻小酒壺。
小丫頭們把東西妥善的放下,就行了個禮,魚貫而出了。
琴思親自倒了三杯酒送到了幾位姨娘的麵前,白姨娘和柳姨娘雖則有些奇怪,可還是依次拿起了一杯酒。
等到那托盤送到孟氏麵前的時候,她卻遲遲不肯取杯子。這下連另外兩個姨娘都發現了不妥,不免都有些奇怪的看著她,也在心裏不停的思索,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呦!孟姨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夫人讓你喝杯熱酒,你倒做出這副樣子,究竟是何用意啊?真是不識好歹!”琴思連諷帶刺。
孟氏雙唇微微顫抖,麵色也有些煞白,她覺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沉,竟然隱隱有下墜的感覺。可是她依然不敢說出自己如今的真實情況,否則不但要擔個隱瞞不報的罪名,隻怕還會被大夫人怪罪目無主母了。
可是,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剛才進屋之前還是好好的啊,為什麼現在居然會是這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