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媽吧啦吧啦喋喋不休中,林鬱垂著頭,悶不吭聲地把飯廳裏早就做好的飯菜,從笊籬下擺了出來。
把盛好飯的碗放到林媽手裏後,林媽這才停止了喋喋不休,變成了嘀嘀咕咕:“……今天的飯水放少了,太幹……這菜鹽巴少了,中看不中吃,又不是拿來擺設……這個湯鹹了,榨菜肉絲湯不會把榨菜用清水洗洗泡泡?這樣做來吃,要齁死人啊……不是喊你去一斤新鮮豬肉嗎?臘肉吃多了不好,致癌的……吧啦吧啦……”
啪——
林爸火冒三丈,筷子砸在了桌上,林媽的絮叨戛然而止:“你有完沒完?你在茶館打了一天麻將,能不累?你在外麵東家長西家短一天,能不累?你這家一嘴,哪家一嘴,鬧得是非不斷,能不累?”
回神的林媽,那雙杏眼一瞪,“啪嗒”一聲,筷子直接撂倒了餐桌地下,拍案而起,手指戳著林爸的鼻尖,厲聲尖叫:“啊,李二家吵架管我什麼事?不是李二堂客風騷不安分,老娘倒黴瞧了個正著,李二這綠帽子要戴到棺材裏,我做錯了?也不曉得他們家李鬆是不是李二的種……”
“你還說,你還說,你知不知道柳芬都被李二打進醫院了,你非要鬧出人命來你才收聲,才心安是不是?”
“喲,心疼啦?心疼就去挨著柳騷狐狸過去。啊呸,你想著人家念著人家,也不看看你自己這個挫樣兒,要甚沒甚,給人家提鞋都不夠格兒,還想,還想……”
“我怎麼瞎了眼,娶了你這麼一個潑婦。”
“啊,我潑婦,我潑婦,金石就不潑婦了?你不把彩禮都準備好了,人家不也跟人跑了不要你?趙三寡婦美啊,趙三寡婦嬌啊,不也一盆洗腳水潑你頭上,喊你滾?柳芬俏,柳芬騷,一走路來小腰兒扭啊扭,很楊柳條兒似的,人家怎麼不拉你上床,還不是跟著周大勇滾床單了?啊呸!你有錢麼?你有人才麼?也不看看自己的挫樣,還說老娘潑婦!”
“你——”
“哎喲,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要打?打啊,來打啊!要不是老娘當年可憐你單身漢日子苦,來救濟救濟你,你以為老娘會嫁給你?!啊?你還想打老娘?啊呸!”
“我,我,我不跟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你,你就這麼鬧,鬧吧,你這樣鬧下去,老大的名聲你怕是也不想要了,你就讓老大給人背後戳脊梁骨,說是老姑娘留家裏留到死。”
“哎喲我的娘誒,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林建國,你要是有本事,有出息,能給老大買一套房辦嫁妝,老大會嫁不出去?!咱老大哪兒差了?要條兒有條兒,要臉蛋兒有臉蛋兒,哪裏差了?啊?哪裏差了?不就是有個沒本事的爹,這才害了她麼?你還怪我,還怪我?老娘今天跟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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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一滴眼淚掉進了清洗水果的水池裏,發出小小的清脆的響聲,林鬱垂著頭,快速把水池裏的蘋果和梨子放進了一旁的果盤裏,端到了客廳的茶幾上後,轉身疾步回了自己的小臥房。
林媽跋扈不講理,蠻橫惹是非,三天兩頭怨天怨地怨命不好,惹得左鄰右舍見人就躲是不錯,滿嘴八卦,唯恐天下不亂也沒錯,十句話有九句推卸責任更沒錯。
但是,林媽有一句話確確實實是句大實話。
那就是……高瘦的林爸和矮胖的林媽這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夫妻,他們生出了一個集合夫妻倆所有優點,並且還超越他們優點的一雙兒女,林鬱和弟弟林鄴。
特別是林鬱,從小到大,幾乎是完美的小美人到大美人的成長史,還是那一點也沒長歪的美人成長史。
隻可惜,就是因為林鬱生得太好,還有林媽那麼一個媽,導致林鬱如今三十冒頭了,依舊“待字閨中”。
為啥?
嘿,丈母娘立誌要給女兒找一個高富帥的金龜婿,但是高富帥這種稀有生物,哪是滿大街的便宜貨,隨手一抓就能抓一把?!
更何況了,林媽總覺得女兒漂亮有才氣(大學本科畢業),就算找不到高門貴戶,怎麼也不能隨便簡單便宜的就嫁掉吧?!
於是乎,林媽擰著棒子,打飛了好幾個真心想要和林鬱結婚的野鴨子,最終,鬧得林鬱所在公司的老板娘看到林媽打量丈夫的目光不對勁兒,雙手叉腰,林鬱也被炒了魷魚,回家待業了。
林媽的勢利與專橫,在林鬱之後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連本帶利……沒辦法,誰叫她生了一對“不省心”的兒女呢?
林媽操心上了林鄴,更是頻頻拿著八竿子打不著的七大姑八大姨們,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某總的閨女,某局長的侄女,某書記的外甥女……等等照片給剛上大學的林鄴相親。
一來二去,林媽發現林鄴居然暗地裏交了一個女朋友,還是偏遠農村來的小村姑,這下可不得了了,林媽找上了林鄴的大學,但是不是去找林鄴,而是去找了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