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似乎總是在捉弄人。
就在魏青岩迎上渾身刀傷並護著小肉滾兒出城的薛一時,麒麟樓中,林夕落也正迎到前來抓她的陳林道。
四目相對,陳林道心有怯意,林夕落卻淡定的坐在桌前,擺弄著一排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雕刀,正在雕刻一尊佛像。
麒麟樓中,所有物件陳林道都敢下令砸了,毀了,唯獨眼前這一人一物他不敢動。
並不是陳林道虔誠信佛,也不是林夕落這個女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林夕落擺在一旁的書頁紙張上的黑字,讓陳林道有些腿軟。
更好似衝上前隻差半分便能成功,孰料卻踩了一根釘子,紮的他撕心裂肺,恨不能掐死眼前這個女人。
白紙黑字,一行一行陳列著陳林道的罪狀。
連帶著碧波娘子送走齊獻王妃一事也陳列其上……
“你……”陳林道咬牙切齒,“你這到底是想怎麼樣?”
林夕落看著他,淡笑道:
“我還沒問陳大人您這衝進來是要作何?此地乃是肅文皇帝賞賜,難不成皇上駕崩,您就為所欲為了?”林夕落的臉色豁然沉下,“我一個女人,我鬥不過你們所有人,可我卻能以手中之物弄死你陳大人一人,不信你就試試看!”
“你這個瘋子!”陳林道頭暈腦脹,當即下令讓人將所有紙張全部撕掉,眼見眾人行動的慢,他自己也上手將紙頁撕的粉碎,“給我一把火燒了這裏,燒死這個女人!”
“您隨意……”
林夕落一點兒恐懼之意都沒有,“我死了,您也活不成。”
陳林道看向她,林夕落不屑反問:“你不會覺得這些足以讓您掉腦袋的證據,隻有我這裏有吧?”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陳林道跺腳在地上亂轉幾圈,隨後步步逼近林夕落,直視盯著她:“你想怎樣?皇衛已經朝此趕來,想讓我放你走,那是做夢!”
“我喜歡做夢,也向來會夢想成真,”林夕落一字一頓,手中的雕刀也在指間不停的打轉,如若冬荷在,她便會知道這是林夕落緊張時的一種表現,可這種坦然自若的狀態反倒是讓陳林道猜不透。
這個女人的膽子就這麼大?
不容陳林道多想,九衛前來回稟:
“陳大人,皇衛來了!”
“這件事輪不到他們管!”陳林道揮手呼喝,九衛臉色尷尬,低聲道:“太子殿下也來了!”
周青揚?
陳林道很是意外,隨即連忙將屋中的紙張全部團起,林夕落則看著他們這種倉皇失措的模樣笑個不停。
一前一後,陳林道剛剛率眾將這些紙張收拾妥當,皇衛則宣道:
“太子駕到!”
周青揚從外進來,看著陳林道臉上還未消去的驚慌不由得挑了眉,而後見林夕落臉上揚起了微笑,他便沒有細問,上前和煦言道:
“讓弟妹心驚了!”
周青揚這一開口,陳林道瞠目結舌,他橫刀對峙林夕落,而周青揚來到此地,卻還如此和藹笑貌,他這是搞什麼名堂?
林夕落意外之餘起身行禮,“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千歲……”
“弟妹,宣陽侯的事本宮也已經聽說,他乃是大周國的功臣,本宮不會忘了他,可惜父皇也走了,本宮這些時日哀傷難平,也未能前去為宣陽侯送殯,實在是對不住忠郡王啊!”
周青揚這一副虛偽的麵相好似能馬上流下眼淚,輕輕仰頭,抹了抹眼角,而後與林夕落道:
“可本宮不能再忽視了弟妹,宣陽侯府已經無人,隻有弟妹與小侄在,本宮難以放下心來,不妨跟本宮回皇宮去,那裏還有你的姐姐,若攀起親來,你自可稱本宮一聲姐夫,本宮理應將你們母子照料好。”
周青揚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出,讓陳林道都忍不住想吐。
林夕落拍拍胸口,壓抑住時時上湧的惡心,牽動著嘴角,開口道:“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隻不過……文擎已經被送去他的外祖父、外祖母那裏,此地隻有我一人了。”
周青揚眉頭緊皺,轉頭看向陳林道,卻見他也驚愕不知,隻得深吸口氣,繼續笑臉道:“隻有弟妹一人,本宮也有責任護衛你的安危,請吧。”
林夕落知道周青揚這是要扣押他,而且還要做出一副禮賢下士、厚待重臣家眷的模樣來……
沉歎口氣,看著手中把玩的物件,林夕落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允臣妾帶此物?”
“那裏畢竟是宮中……”
周青揚貌似苦口婆心,其實咬牙切齒,林夕落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便起了身,“臣妾謝太子殿下恩典……”
“走吧。”
周青揚行步在前,林夕落跟隨其後。
麒麟樓前停了一輛格外奢華的馬車賜予林夕落乘坐,將這虛偽的麵子做到格外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