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迷蒙中,林夢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久違了的刺眼讓她好一陣激動,莫非自己還活著……那天,久未進食的自己強求著看護阿姨偷買了橙子,一口氣吃了八個,真甜啊。
整整半年了,每天都是依靠流食充饑,還時不時的得靠點滴度日,平日裏可口的菜食早就明令禁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她知道自己做夢夢到最多的就是在胡吃海塞,夢醒之後每次央求著爸媽親人讓自己吃上一口的時候,一開始他們還委婉的哄勸,到後來就是不耐煩的回絕,最後,也就是前幾天,則是傷心到無法自抑……也許,自己到時候了吧。
曾無數次的想對他們說抱歉,原諒那個自私任性的自己,原諒女兒的不孝,長這麼大了還要大家為自己操心。
其實她那天聽到了小姑姑和爸爸的談話,爸爸竟然哭了,為自己這個沒用的女兒哭了……心仿佛揪著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回到床上躺好。
後來小姑姑在床邊站了好久,也說了好久……
裝睡的林夢又睡著了,夢見和小姑姑一起玩耍的日子,夢裏的每一個人都笑的那麼燦爛,而不是像現在幾乎每一個進來看望自己的人,都是在強打著精神安慰自己要好好養病。
養病——是啊,要好好的養病,要好起來,還要和爸媽一起過好日子呢,要好起來。
此刻的林夢依稀記起了最後的那陣白光,可能是自己真的強吃了太多的橙子了吧,她眼中最後的一個影像就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天使,魔法般的讓自己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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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林夢,那隻是夢而已,現在你不是醒了嗎。林夢死命的晃動了下自己的腦袋,對了,自己醒了,一切還不晚,爸爸媽媽呢?
初醒的林夢強撐了自己坐了起來,這裏是哪裏?不是醫院也不是自己的家,這裏究竟是哪裏?隻見四周入目的隻有家徒的四壁,還有破敗的家具,倒是自己的身上,蓋著還算厚實的被子,摸起來手感很糙,而且很髒的感覺。
心中的那份恐懼慢慢升騰了起來,自己該不會是穿越了吧,抑或是重生了……以前的自己從來都不喜歡看書,大學畢業之後就忙著家裏的生意了,小姑姑倒是很喜歡,不過她卻從來沒對自己解釋過重生和穿越到底有什麼區別。
林夢迫切的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現狀,強忍著不適,伸手想要掀開那床自己再也不想看見的被子,不想手一動突感一陣麻痛,那個地方,竟然還是那個地方!
前世的林夢正是因為手部傷口發炎,由血液問題引發了腎衰竭。那時候她有大把的時間躺在床上思考,想著為什麼年輕的自己會如此煎熬。後來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命其實是僥幸撿來的,爸媽的血液很難融合到一起,也就是說自己這麼些年來一直就帶著這個可惡的病原體,傷口發炎隻是一個發病的引子而已。
經曆了這麼多,自己真的很想活下去啊,很想很想,想著若是沒有受傷……沒有若是,沒有了。林夢心裏暗下決心,不管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麼,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突然一聲“咯吱”聲,打斷了林夢所有的思緒,她抬頭一瞧,還沒看清楚來者何人,就被擁了個滿懷,“我的兒啊,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娘怎麼活啊,怎麼跟你爹交代啊,嗚嗚……”
媽呀——我這是到農村了,還是到古代了?林夢愣是被這個婦人抱的有些頭暈。
“娘……你鬆開……”林夢還是很不適應‘娘’這個稱呼,總覺得實在是太土了。
“好好,我的夢兒醒了,葛郎中說醒了就好,醒了就能好了……”這位婦人說完還快速的轉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喃喃道:“老天爺啊,佛祖保佑,謝謝保佑我的女兒,信女林吳氏先在此跪謝了,等我家夢兒好起來,一定去廟上還願,謝謝佛祖保佑!”說完還結實的朝南磕了三個響頭。
林夢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給弄呆了,生活在社會主義陽光下的她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麵。可是一想到這位婦人對女兒的一片慈愛之心,再聯想到那時每天照顧自己的媽媽,心裏眼裏就不住的往外泛著酸,不一會兒兩眼就包滿了淚。
“好夢兒,別哭別哭,娘在你身邊,以後都在你身邊的……”婦人來到林夢身邊發現她一副欲哭的模樣,以為女兒是被嚇壞了,忙又抱住她不禁的安慰道,邊說還邊用自己那起了毛邊的袖子擦拭著林夢的淚水,額,好疼啊……
母女兩人抽抽嗒嗒的抱了半晌,婦人才放開了林夢,她細聲細語的問道:“手還疼不?頭還暈不?”林夢接連著搖著頭。
“那娘一會兒給你盛點玉米糊,咱少喝點兒,過會兒還要喝藥呢。”說完還是不放心的扶著林夢慢慢的躺下,輕輕的幫她壓上了被子,“乖乖,好好躺著,娘一會兒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