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殤無夢和侍女小梅正端坐在一朵雲朵之上,白雲飄飄,二人神情似乎被定格、渾身一動不動,仿若雕像。
一陣微風拂過,小梅的眼睛眨了眨,顯得有些疑惑,“公子?”
殤無夢猛然驚醒,他搖了搖頭,感覺有些怪異,“我們這是怎麼了?”
“有什麼不對嗎?”在小梅的印象中,二人一直端坐在雲朵上,偷看著下方,並無不妥。
“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殤無夢望了望天,“已經白日了嗎?”
天樞閣精通卜算之道,殤無夢堅信這種感覺不會有錯,但他絞盡腦汁,也一無所獲。
“公子,快看下麵!”
殤無夢這才想起這次出門的目的和用意,他趕緊摒棄一些雜亂的念頭,定睛望去。
透過稀疏的矮林和灌木,隱約可見一尊高大的身影正在林中走動。
那身影虎背熊腰,額頭有兩隻高高昂起的彎角,明顯不是人類。
小梅將一件袍子披在殤無夢的身上,初秋的早上還顯得有些陰寒,即使殤無夢練氣九層,在這高空之中,長時間下去身體也未必扛得住。
“終歸還是走到這一步了。”殤無夢緊了緊袍子,死死的看著下方那道身影,努力想要從中找到熟悉的那部分。
小梅比殤無夢望得更遠,更清楚,那是一隻略顯蹣跚的牛妖,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極了人類,即使在妖中也算得上另類。
“他真的是之前公子救下的那個少年嗎?”
“他叫碧承望,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小梅沒有繼續問下去,但殤無夢已然理解。
“我與妖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為報此仇,即便讓我失去所有我都在所不惜!”殤無夢沉聲道。
小梅神色有些變化,這不是她印象中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公子,像極了賭場中輸紅了眼的賭徒。
她看著那張熟悉英俊的臉,心中湧起一些憐惜,“小梅願為公子赴湯蹈火!”
“那倒不用,”殤無夢擺擺手,“我雖然還未跨過這一步,但也不是沒有眼力,碧承望如今化為牛妖,實力不在之前的夔牛之下,隻怕是你,也討不了好吧。”
小梅臉一紅,有些羞惱,她咬咬牙,還是道:“公子所言不差,這牛妖妖氣衝天,隻怕繼承了夔牛十之八九的實力,他全盛之下,我也沒有幾分勝算可言。”
殤無夢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那正好,實力越強,才能把這潭死水給我攪活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碧承望,神情有些不忍,卻很快化為堅定,“師父他老人家為我算的最後一卦,便應在安陸縣,我足足呆了十幾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昂起頭,如癡如醉,又似顛似狂。
白色的雲朵托著二人朝遠方行去,留下殤無夢的低聲喃喃,“承望兄,期待我們的下一次會麵。”
牛妖碧承望正漫無目的的在走在山間,一直指引他的碧先生終是離他而去,他就像失去主心骨一般茫然無措。
他已經適應了這具身體,他給取名為妖身,意為妖怪的身體。
身體終歸是個皮囊,妖身雖然比起之前的人身要醜陋猙獰許多,但內在卻要強上千百倍不止。
他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來自這具身體裏的莫大力量,光憑這具妖身,他有信心徒手撕裂虎豹,那堅韌的皮毛,足以抵擋一般練氣士最為強大的法術攻擊。
他還能感受到身體裏一股比九層巔峰還要強大的力量在流動,在遊走,他猜測,這股力量便是碧先生口中的妖力。
這似乎是和靈力如出一轍的力量,卻顯得狂暴、嗜血而又易怒,而且這股力量明顯更加強大,若是掌控這所謂的妖力,什麼血小刀,他一巴掌便能將之拍死。
“在那裏!”有人的驚呼聲傳來。
碧承望精神一振,正要上去打兩聲招呼,卻發現十幾道身影遠遠的奔走跳躍。
眨眼間,這些人便到了碧承望身前不遠處。
若是放在以前,碧承望還覺得他們速度極快,如今看來,卻覺得也不過如此。
這些人有的身穿碧承望熟悉的繚風袍,還有藍白等各色衣衫,竟是這次抓捕夔牛的主力人物——各方勢力的九層巔峰練氣士。
“好大膽的一隻牛妖!光天化日就敢在山間行走。”一個身穿皂袍的老者怒道。
“卓老勿急,這夔牛竟是一夜之間不見蹤影,說不定這牛妖還知道些什麼。”一個中年男子出聲道。
夔牛發怒之時,他們帶頭逃跑,等察覺到夔牛是強弩之末,醒悟過來之時,卻為時已晚。
他們重新召集一眾屬下,頗費了一番功夫,一整個晚上都在漫山遍野的找尋,卻連影子都見不到。
他們十來人不論是修為還是實力都遠超其他人,這才一路找到蒼莽深處,沒想到迎麵就與碧承望撞了上來。
“牛妖,念你修行不易,若是告訴我們夔牛的位置,我們開個大恩,留你一個全屍。”被稱為卓老的老者撚了撚胡須,昂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