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三月,草長鶯飛的好時節,正夕陽西下,給一切鍍上一層金粉,更增添了融暖的感覺。
但是跑江湖賣藝的劉老漢一家卻是愁雲慘淡,劉老漢坐在簡陋破舊的客棧院子裏,臉上的皺紋陰沉沉的擰成一堆,大兒子劉祥蹲在旁邊,神情與老父親一樣苦悶,二兒子劉虎坐在牆角,狠狠的擦著表演用的刀槍劍棒,眼睛紅紅的像手中的東西是八輩子的仇人,三女兒劉娟娟靠在房門上嚶嚶的抹眼淚,另一個身材纖小的女孩子雪白著一張小臉,站在劉娟娟的陰影後,隻是冷冷的望著院子大門,她是兩個月前劉老漢在路上收留的,名字叫綠衣,和娟娟同齡,都是豆蔻年華。
半個時辰前那個鎮霸胖老爺的話似乎還飄蕩在院子裏:
“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我得看到這兩個丫頭站在我家大門口!可別想跑!不過,量你們瘸腿兒大肚子的也跑不了!”
暮色已重,客棧的老板走到了劉老頭的身邊,勸解了幾句之後,壓低聲音指著院子門說:“劉老哥啊,看到對門的那個老太太了麼?”
劉老漢不解的點點頭。
那老太太天天坐在門檻上,神情呆傻,衣衫襤褸如乞丐。
“唉~~,她以前有個兒子的,還有一房好媳婦的啊!可惜,就是給那麥老爺糟蹋了,投河了!兒子去找麥老爺說理,結果給打的吐血,沒一個月就死了!”
“唉!所以啊,老哥,還是把兩姑娘給他算了,姑娘家總是要到別人家裏去的。胳膊扭不過大腿啊,不然,你這兩個牛犢子樣的兒子,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可經不起折騰啊!”
娟娟抽泣的更厲害了。
“去就去,沒什麼大不了的!”綠衣低著頭細細的聲音突然飄了出來。
一院子的人都回頭看著她。
纖瘦的綠衣站在身材豐滿的娟娟身邊,比同齡的娟娟矮了半個頭,一臉的平靜。
“真是懂事的姑娘啊!唉~~”老板長長歎息一句走開了。
劉老漢的大兒媳婦挺著大肚子走過來拉拉丈夫的衣角,又輕聲對公公說道“爹,飯煮好了,吃飯麼?”
“吃什麼飯!這日子有什麼好過的!”劉虎吼了一句。
“有本事你不吃,我反正肚子餓了!”綠衣冷冷的回了一句。
娟娟抹了把眼淚,有點愕然,綠衣從來都是斯斯文文的不愛說話,更不會這樣毫不客氣的回抵性格衝動的劉虎。
春夜寂寂,一彎寒月冷清清的照著一方世界。
娟娟和綠衣躺在床上,娟娟抽泣著睡著了。綠衣卻依舊瞪著一雙眼,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淒慘恐怖的幹號,是對門的老太婆,每天晚上她都要號上一兩個時辰,直到喉嚨幹啞,發不出聲音為止。
半夜時分,綠衣悄悄跳下了床,從枕頭底下抽出了一把一尺多長的尖刀。
這是劉家僅有的兩把把真刀之一,其他的所謂刀槍棍棒隻是表演的道具而已,劉老漢拿了一把真家夥給兩女孩子晚上防身用。
綠衣潛到了海棠院的圍牆後麵。
海棠院是這個鎮上唯一的成規模的妓/院,其實也就是一個比普通人家稍微大點的院子,也是那鎮霸麥土霸的第二個家。
圍牆不過一人高,她爬進了圍牆,摸到了當中一間最大的房間後麵,這是是海棠院地位最高最紅的姑娘也是海棠院的老/鴇兒——海棠的房間,麥土霸十天當中有八天是在這裏過夜。
裏麵傳出一陣一陣的鼾聲。
綠衣輕推窗扇,居然沒栓,於是輕輕的翻了進去。
房中一間大床,錦被下睡著一男一女,連紗帳都沒放下來。
那個麥土霸睡得像豬一樣鼾聲如雷。
綠衣一咬牙,舉起刀就朝他脖子奮力砍了下去。
“撲”的一聲,鮮血噴湧!
“呃!”綠衣硬生生將尖叫憋回了,喉嚨發出一聲怪嘶。
她不知道人的鮮血能這樣噴出來!
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抹了一下臉上被濺上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