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妹猛地轉過身,向前走去。
“白若塵對於我來說,隻是一個病人,我既然接手了他的病,就不會違背我的醫德和誠信!”
啞妹的聲音冰冷,語氣沉穩,唯一能泄露她的心情的,是她的腳步匆忙。
她絕對不承認,她是在逃——
落荒而逃!
趙騁看著啞妹的背影,眸光幽暗深邃,變幻莫測。
啞妹等人回到百草村的時候,也就巳時一刻左右。
還沒有走到門口,啞妹就看到了自家的院子旁邊,圍著許多的人。
不過,啞妹也知道,這些人,其實是圍著一輛華貴的馬車。
因為馬車頂上那墨綠色挑金線的流蘇,正在陽光下閃著琉璃般的光彩。
啞妹看到那些人滿眼羨慕,嘖嘖稱奇,然後又滿臉發光,低聲議論,一副八卦模樣的男男女女,忽然覺得這些人的日子,其實並不清貧。
因為他們不下地幹活,或是上山打獵,竟然在此議論別人家的閑事。
看到一輛馬車,竟然如同見到了皇上的禦攆。
啞妹甚至有一種錯覺,她覺得在這些人的心裏,八卦的魅力,比吃飯都重要。
終於有人看到了啞妹,低聲說了一聲什麼,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向著啞妹看了過來。
另外,還有人看到自家的孩子正走在啞妹的身後,然後就喊著自家孩子的名字,對啞妹露出了一個或是矜持,或是巴結的笑容。
啞妹沒有理會這些人,麵無表情,眼神清冷的直接從西邊的角門進了院子。
院子裏,四個彪形大漢正整齊的站在門口。
啞妹一皺眉,冷聲道:“我們家不缺門神,幾位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幾個大漢一聽,麵麵相覷。
屋子裏傳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就聽葉姑娘的吩咐。”
幾個大漢一喜,都不用商量,直接就向院子裏的樹蔭下大步走去。
那最涼快了,旁邊還守著一口井,正好還可以打些水喝。
屋子裏,白若塵坐在木製的輪椅上,白衣勝雪,神情淡然。
如墨的長發,沒有象以往似的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繩帶隨意的紮著,反而是把頭頂部分的高高束起,用一個羊脂白玉的發冠固定住,其他的則如潑墨般披散而下。
精致如畫的麵容,再配上這副裝扮,讓白若塵愈發顯得高貴俊美,出塵脫俗的仿若不屬於這個凡塵。
剛才啞妹在門口說的那句話,是白若塵第一次聽到啞妹開口說話。
啞妹雖然能說話了,但是前幾次去錦繡山莊,卻並沒有開過口。
白若塵當然知道啞妹能說話了,但是啞妹沒有開口,他也沒有試探過。
所以,在白若塵的耳朵中,剛才的那個聲音,就如同春初的山泉敲擊著玉石,冰冷而又不摻雜絲毫雜質的清脆。
於是,白若塵那仿佛畫像一般的麵容上,有了一絲些微的變化。
像是深秋的一片葉子,落入滿地的枯黃中,瞬間就把一生的時光,從歲月上劃過,再也無有痕跡。
葉大嬸見到啞妹回來,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家裏突然來了這麼個神仙似的人物,讓葉大嬸非常的無措。
好在石頭見過白若塵,陪著白若塵在屋子裏坐著。
但是沒有啞妹在,石頭也有些拘謹。
沒辦法,白若塵這副樣子,讓葉大嬸和石頭在他麵前,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雖然白若塵神態溫和,顯得很是平易近人,身上也沒有淩人的氣勢,但就是讓人在他麵前放不開。
葉大嬸甚至覺得這是神仙下凡,自家這兩間草棚子,哪裏擱得下這樣的神仙?
以至於葉大嬸都沒有沏茶來招待白若塵,因為她覺得自家的茶葉和茶壺、茶碗,實在拿不出手來招待這樣的神仙。
啞妹可不知道葉大嬸和石頭的心裏活動,進屋後直接吩咐站在白若塵身後的書香和書袖,叫兩人把白若塵弄到炕上去,她要施針。
葉大嬸聽了啞妹的話,連忙拿著掃炕的笤帚,再次把自家鋪著新炕單子,新涼席的炕掃了一遍,生怕上麵有灰塵,把神仙的衣服弄髒。
不過,當葉大嬸看到白若塵躺在她家炕上,露出兩條光裸修長的大白腿,她才猛然醒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