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堂裏,定國公一臉凝重,老夫人滿臉怒氣,韓瑚嗚咽著哭訴自己命苦,沈落雁則是白著一張臉,脖子上青青紫子的,神色恍惚。
韓嘯走進鬆鶴堂,直接對著老夫人跪了下去。
老夫人心裏一驚,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若是她原先聽說雪花不能生養,暗自高興,那麼現在她卻心裏涼了。
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
“祖母,孫兒不孝,不能為國公府延續後代,請您原諒。”韓嘯麵無表情的說道。
韓嘯的語氣不重,聲音也是一貫的冰冷,但是任何人都能聽出裏麵的肯定和堅持。
雖然韓嘯的語氣仿佛與平時無異,但是老夫人卻能感覺出,那裏麵的冷淡和疏離。
就如同當初雪花詐死後,韓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這一刻,老夫人忽然有了一種她要失去這個孫子的感覺。
老夫人心裏感到一陣驚恐。
不過,現在她卻顧上這些了。
因為韓嘯的話,以及韓嘯的態度,等於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
韓嘯是鐵了心了,隻要雪花一個,不會納妾了!
為此,韓嘯寧願背上不孝的罪名。
“你這是想要了祖母的命嗎?!”老夫人悲聲道。
這一刻,老夫人忽然覺得,若是雪花能生養,她再也不為難雪花,再也不找茬了。
隻要雪花將來能給國公府延續香火,讓她把雪花供起來都行。
要不說,人就是這樣貪念不足呢。
當初雪花詐死,古雅來國公府耀武揚威的時候,老夫人也是衷心的期盼過,若是雪花沒有死該多好。
可是,當雪花真的回來後,她很快就忘了古雅曾經給她的恥辱,針對起雪花來了。
如今,國公府快要絕後了,她才又這樣想。
老夫人此時是痛哭流涕。
麵對老夫人悲傷的樣子,韓嘯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
仿佛,他隻是冷冷的陳訴了一件小事兒。
不過,韓嘯雖然聲音平靜,但是那一身冷硬的氣勢,也絲毫不讓人懷疑其內心的堅持。
定國公早就料到了會如此,所以聽了韓嘯的話,沒有絲毫的吃驚。
他隻是想著等過些年,萬一雪花能想通了,主動給韓嘯納妾,那麼就一切都圓滿了。
“娘,嘯兒和他媳婦還都年輕,我們遍訪天下名醫,未必就不能醫好他媳婦的身子。”定國公對著老夫人,安撫的說道。
一直低著頭的沈落雁,聽了定國公的話,神色一變。
不過,她沒有說什麼,仍然低著頭。
“娘、大哥,那落雁的事兒,現在怎麼辦?”韓瑚猛地抬起了頭,紅著眼睛問道:“現在闔府上下都知道落雁許了嘯兒,這事兒要是不成了,你們讓落雁以後怎麼見人?”
韓瑚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譴責意味。
“不錯,這件事關係到了落雁丫頭的名節,無論如何不能就這樣算了。”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淚,又恢複了強硬的態度。
無論如何,她也要讓孫子收了外孫女!
定國公一聽,也為難了。
事關自家親外甥女,他也不能說什麼。
雖然,定國公也暗惱,這種事本來該私下商定好了,再向外透露口風,可是自己兒子還不同意,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弄得闔府上下都知道了。
定國公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自己的娘和妹子,是想借助眾人的口舌,先把這件事兒做實了,讓兒子先把這個責任背起來,最後不得不同意。
韓嘯冷冷的跪在老夫人麵前,麵無表情的說道:“祖母,表妹的事兒,孫兒並沒有向祖母承諾過什麼,孫兒這一輩子,就隻要雪雪一個女人,足矣!”
“你……你……”老夫人聽了,瞪著眼睛指著韓嘯,怒聲道:“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你就為了那一個鄉下丫頭,就讓國公府絕後?!”
老夫人說到這兒,氣得手指都顫抖了,大喘了兩口氣,才又口不擇言的繼續道:“早知道如此,我當年就不該替你挨了那一刀,讓人家一刀把你給砍死,也好過把你養大,再讓你如此的忤逆不孝!”
韓嘯聽了老夫人的話,閉了閉眼,心裏劃過了一絲淒楚。
當年的事兒,他感激老夫人,可是,若非是因為老夫人執意要納桂姨娘入府,又怎麼會發生那麼多的事兒?
雪花沒有猜錯,許多事兒,韓嘯心裏都明白,不過是他一直不去想罷了。
畢竟,老夫人當年確實替他擋了刀子。
“欠祖母的,孫兒自當會還給祖母的。”韓嘯睜開眼,直視著老夫人,語氣堅定的說道。
“還?你怎麼還?”老夫人冷哼一聲,“你隻要把你表妹收進房裏,給國公府延續香火,才不枉費我這些年把你拉扯大!”
“表妹的事兒,斷無可能!請祖母恕孫兒不孝!”韓嘯的表情中,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這時,一直低著頭的沈落雁抬起了頭。
“表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沈落雁淒聲說道,一臉哀怨的看向韓嘯。
韓嘯的目光看向沈落雁,眼裏劃過一絲歉意。
可是,想到沈落雁竟然把雪花不能生養的事兒說了出去,還差點害得雪花出事,惹得雪花那麼傷心,韓嘯眼中的那絲歉意,立刻消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以及,嗜血的殺氣!
沈落雁不由的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