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同晉帝端坐在禦案後,眼神微眯,目光落在漸漸遠去的身影上。
胡公公低聲道:“皇上,韓世子好像生郡主的氣了。”
同晉帝銳利的眸光看了胡公公一眼,胡公公立刻躬身,大氣都不敢喘了。
雪花忍著疼痛,一溜小跑的跟著韓嘯,漸漸的就有些氣喘籲籲,跟不上了。
韓嘯大步如飛,絲毫沒有等一等雪花的意思。
雪花忽然覺得萬分委屈,她招誰惹誰了?
是沈落雁跪著求她,她才帶沈落雁進宮的。
她也一直很猶豫,很糾結的,可是沈落雁說了進宮是她從小的心願,硬要進宮試一試,她這才冒著風險把人帶進來的。
現在出了這種事兒,難道都是她的錯嗎?
雪花知道,韓嘯是怪罪她把人帶進來了。
可是,她怎麼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雪花越想越委屈,腳步慢慢的慢了下來。
腳步一慢下來,雪花才感覺到,她渾身汗濕,被風一吹,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韓嘯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向雪花看了過來。
雪花也抬頭看向韓嘯。
深邃如海的眸子,和婉轉若泓的水眸,隔著幾丈遠的距離相遇。
雪花忽然一陣心悸,她竟然在韓嘯的眸子中,什麼都看不到。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韓嘯離她好遙遠。
不是幾丈的距離,而是遙不可及。
“爺……”雪花喃喃的道。
“回家!”韓嘯沉聲道。
雪花驀然驚醒,是,回家!
回她和他的家,他們共同的家。
雪花這樣想著,連忙快步向韓嘯走了過去。
韓嘯直到雪花走到他麵前,這才轉身向前走,腳步也放緩了。
一路上,過往的宮女和太監,被韓嘯身上的氣勢所震懾,都遠遠的就低下了頭。
但是,當雪花和韓嘯走過去之後,那一雙雙好奇和探尋的眸子,就都落到了兩人的身上。
更可以說是,落到了被韓嘯抱著的,沈落雁的身上。
宮門口的侍衛,此時見到雪花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而另一個姑娘卻是被韓嘯抱出來的,也是心裏大感奇怪。
不過,雪花帶著人硬是闖了進去,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接到被責罰的命令,心裏都明白了,這位郡主以後若是還要闖宮門,他們仍可以看情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等在宮門口的煙霞和籠月一見雪花和韓嘯出來,連忙迎了上來,但是,當兩個丫頭看到沈落雁被韓嘯抱著時,俱是臉色一變。
這青天白日的,爺抱著表姑娘,這叫什麼事兒?
雖說是表兄妹,但不是親兄妹呀。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
馬車骨碌碌的走著,清脆的馬蹄聲,在車廂裏回蕩。
雪花看著閉著眼睛流淚的沈落雁,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現代,若是一個姑娘向一個男士表白,被拒絕了,雖然傷心,但是不至於尋死覓活,可是,沈落雁不同。
她從小接受的是宮裏的教育,是四德之閨訓,結果,她竟然說出了那麼一番話,而那番話,是完全違背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的。
由此可見,她對同晉帝是死心塌地的癡迷了。
所以,雪花看到沈落雁的樣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人家剛剛失戀,不,是剛失了暗戀,她該說什麼?
任何語言,在失戀的人麵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不過,雪花想了想,還是說道:“表妹,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是通透之人,應該知道,宮裏並不是女人的好去處,所以,今日之事,焉知非福?”
沈落雁聽了雪花的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表嫂,你不明白的。”沈落雁淒慘的一笑,說道。
“我是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之。”雪花看著沈落雁,神情堅定的道:“你想一死了之,可是你想過病中的姑母嗎?沒了你,她還能活下去嗎?”
沈落雁聽了雪花的話,嗚嗚的哭了起來。
雪花聽到沈落雁哭了出來,鬆了一口氣。
沈落雁一直默默的流淚,不出聲,看著就讓人心裏不放心,現在她知道哭出來了,反倒是可以解開心結,不至於繼續尋死覓活了。
想到剛才禦書房中的那一幕,雪花現在仍是一陣後怕。
若沈落雁真的命喪當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一想到那種可能,雪花就心裏砰砰亂跳。
韓嘯麵無表情的騎在馬上,走在馬車的一側。
車裏的聲音,毫無遺漏的傳入了他的耳朵中。
聽到沈落雁嗚嗚的哭聲,韓嘯的眉頭也微微的鬆了。
馬車直接進了國公府,在二門處停了下來。
煙霞等馬車一停,立刻衝上前去,搶在韓嘯前麵踏上馬車,進去抱沈落雁下來。
籠月則招呼守門的婆子,趕緊把內院的青釉小車趕過來。
兩個丫頭一致認為,在府裏,萬萬不能讓爺抱著表姑娘。
沈落雁傷到了頭,不是不能走,所以,並沒有讓煙霞抱著她,而是被煙霞攙扶著,自己走了下來。
好在馬車裏有帷帽,沈落雁戴在頭上,倒也沒人能看到她頭上受傷了。
沈落雁下去後,雪花隨後跟著踏下了馬車。
不過,她的腳剛一踩到腳踏上,腳踝處就傳來了一陣刺痛。
雪花忍不住低低地痛呼了一聲,身子隨之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