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已經開始帶人向大漠深處撤退了。”一名大將走上城樓,抱拳向元鷹稟報。
元鷹眯起了眼,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黑石城守不住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大漠的深處才是他的落腳之地。
雪花的猜測再一次被驗證了,當最後一堆火藥被用掉之後,黑石城的城門,在所有燕軍的期盼中,並沒有轟然倒地,隻被炸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燕軍莫名地停止了炮轟城門,立刻給了北齊的兵馬一個希望。
元鷹仰天長笑,丟開玉姬,隨即點齊一隊人馬,打開城門,衝了出去。
燕軍若是沒有了大炮,他又何懼?
秦修一見元鷹出來,立刻帶人迎了上去,雙方甚至不用說話,直接就殺到了一起。
定國侯望著城門上的那個缺口,猛地揮動了手中的令旗,震天地廝殺聲響起,燕軍開始強行攻城。
雪花騎在馬上,站在後方的一處高坡上,看著遠處慘烈而又震撼人心的宏大場麵,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如果真的多製造幾門大炮,多配製些火藥,完全用大炮開路,那麼死的就隻有北齊的兵馬了,燕軍就會多活下來許多人。
可是,那樣就真的把大炮及火藥帶到了這個時代,就會打開熱兵器時代的大門,那樣好嗎?
這片天空還會純淨嗎?
征戰是不是會更多?
會不會開啟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雖遠必誅”的模式?
大燕或許會一統天下,生物鏈將會被打破,那樣,是對的嗎?
“萬物皆為生,萬物皆有靈……不可肆意虐之。”
“願這片天空永遠純淨,願這些東西化為塵埃。”
瘋癲和尚和羊皮卷上的話又交錯回蕩在了雪花的耳邊。
不,她沒有錯,這片天空不該由她強行改變,即便將來有些事情會不可避免,那麼也要順其自然,不該由她去強行插一杠子。
她隻要給她的男人報仇,等報完仇之後,之後……
雪花忽然一陣迷茫,她不知道她給韓嘯報完仇之後,她還要去做什麼?她還有什麼可做的?
她的家人已經過上了好日子,幾個姐妹也都有了好的歸宿,那麼她呢?她又該何去何從?
這幾個月來,一直是給韓嘯報仇的強烈願望支撐著她,眼看就要攻下黑石城了,雪花忽然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雪花搖了搖頭,努力趕走心中那種空蕩蕩地感覺,不,她還沒有手刃元鷹,還沒有給她的男人報了仇,她還不能懈怠。
“小丫頭。”席莫寒牽著一匹白馬緩步走了過來。
“席大哥,我……”雪花說著,跳下了馬。
她好想告訴席莫寒關於羊皮卷的事情,她好想有個人來幫她分擔,好想有個人來肯定地告訴她,她這樣做是對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雪花還是咽了下去。
她該怎麼解釋她能看得懂英文?她能看得懂阿拉伯數字?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幽魂嗎?
不,他不是她可以說這一切的那個人。
席莫寒疑惑地看向雪花,等著雪花下麵的話。
雪花搖了搖頭,“席……”
“姑娘,是爺!是爺!”煙霞突然大叫。
雪花猛然回身——
黑石城高大的城樓上,站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高高地站立在黑石城的城樓上的男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雖然離得遠,但那個身影早已經刻進了她的心底,那張總是麵無表情的臉,也已經印入了她的眼底。
“席大哥,是韓嘯!是韓嘯!……”雪花驚喜拉著席莫寒的手,跳了起來,眼淚也隨之滾滾而下。
席莫寒看著那張雖然淚流滿麵,卻又重新煥發出了光彩的精致小臉,心中鬆了一口氣。
原來,她的喜怒哀樂,在他的心裏,早就勝過了其它。
她喜,他亦喜。
她哀,他亦哀。
伸手擦了擦雪花臉上的淚,席莫寒的心中百般滋味一起湧上。
她與他,終歸是無緣。
韓嘯站在城樓上,一手抓著一個人,一手持劍抵在那個人的脖子上,麵色冰冷的看了一眼下麵的戰場,又不經意地掠過了遠處高坡上站著的幾個人,在男人的手撫上那張小臉的時候,停留了一秒,瞬間移了開去。
“說!”冷冷地一個字,從那張冰冷的嘴裏吐了出來,隨即持劍的手一用力,有血絲從那人的脖子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