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回神,嗔了包子一眼,繼續低頭繡屏風。
叮叮歎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手托香腮,繼續發呆。
包子見到叮叮的樣子,捅了捅雪花。雪花抬頭,包子指了指叮叮,無聲問道:怎麼了?
雪花一搖頭,“沒事,想京城的家了。”隨即又道:“你先回聽雪苑吧,把荷花帶上,我一會兒勸勸叮叮。”
包子聽話的點了點頭,叫上在院子中葡萄架下吃葡萄的荷花,去了她和梨花居住的聽雪苑。
雪花雖然說叮叮是想家了,但包子並不信,要說叮叮在京城想她們到有可能,何況,雪花還讓她把荷花帶走。但她知道,雪花既然不告訴她,肯定有不告訴她的理由,她是百分百相信雪花的。
雪花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停了針,把香草和煙霞等人都打發出去,然後倒了一杯茶放到叮叮麵前,淡淡地道:“昨天晚上,我去遊水,回來時經過了霜雪亭。”
叮叮立刻瞪大了眼,“你……都看到了?”
雪花點了點頭。
叮叮立刻象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樣,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我就是喜歡……先生。”
“你喜歡先生什麼呢?”雪花沉靜地問道。
“我喜歡先生……”叮叮眼神迷茫,拚命在想她到底喜歡莫流雲什麼。
“你喜歡先生琴藝無雙,彈琴時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氣質,平時行走間更如行雲流水,飄逸淡然。對不對?”
“對!先生就象天上的月亮,是那樣華貴高雅,卻又清淡寧靜,使人不自覺的就想籠入那樣的月華之下。”叮叮眼神恢複清亮,小臉閃閃發光,言語間滿是崇拜。
雪花徹底放心了,小女孩的迷戀嘛,沒什麼大不了的。話說,她當年也曾迷戀過學校的籃球王子,不過,很快就又被一個偶像明星取代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先生那般高潔的人物,是我妄想了。”叮叮說著,一臉難過地低下了頭。
“錯!不是你配不是先生,是先生配不上你!”雪花字字鏗鏘。
“雪花?”叮叮抬起頭,睜大了眼。
“其實,每一個愛琴之人,彈琴時都會有給人那種超凡脫俗的感覺,你不過是隻看到了先生彈琴罷了。”雪花看著叮叮,很是客觀地說道:“而我說先生配不上你,不是說他的琴,而是他這個人本身。先生如果是月亮,那麼他就不可能屬於某一個人,隻能掛在天上。可人不能靠著看月亮活著,人還要吃五穀雜糧,祭五髒六腑,還要穿衣,打掃庭院,刷鍋洗碗,鋪床疊被,等等,生活中的瑣事有許許多多,這都需要人來做,不能光看著月亮就有人替你把這些做了,因為先生的薪俸或許隻夠養活一個女人兩個孩子。”
“可是,這些我也能做。”叮叮明白了雪花的意思,反駁道。
“你能嗎?”雪花直視叮叮。
“能!”叮叮目光堅定。
“好!那從明天開始,我們先試試你到底能不能?”雪花拍案決定。
她一定要讓叮叮明白,莫流雲適宜把酒彈琴,卻不是她的良人。她要讓叮叮從心裏,把莫流雲剔除。
叮叮當天就搬到了雪花的寒雪小築,荷花搬去了和包子、梨花一起住。
雪花給煙霞、香草等幾個大丫頭放了假,整個寒雪小築就剩下了雪花和叮叮,雪花對外聲稱,她要帶叮叮體驗人間疾苦。
對於雪花偶有異想天開的想法,這些人已經見怪不怪了,於是,叮叮搬入寒雪小築的第一個早上,就被雪花從床上拎起來提水做飯了。
當然,做飯之前先要倒馬桶,不過,叮叮和雪花兩人都沒有起夜的習慣,所以也就把這一環省了。不過,雪花並沒放棄讓叮叮嚐試一下刷馬桶的想法,當然,是刷叮叮自己排泄出來的。
寒雪小築有個小廚房,雪花偶爾會用來做些小點心什麼的。現在,則是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了。
水井在寒雪小築的外麵不遠處,平時是有專門的婆子提水的,現在則被雪花清了場。
叮叮提著水桶,雪花在後麵空手跟著。井台是成塊的石頭砌成的,很是平滑,雪花給叮叮講完要領,就雙手虛抱叮叮的腰,站在叮叮身後,讓叮叮一人用木咕嚕向上搖盛滿了水的木桶。
雪花其實也有些緊張,她是想讓叮叮知難而退,可叮叮若是腳一劃掉進井裏,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好在,叮叮艱難把水桶搖了上來。不過,提著水桶走到廚房的時候,一桶水隻剩下半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