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九年,對於曆史來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年份。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我的太爺爺,二十四歲的孟德祿剃頭回來,哼著小曲,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我的祖籍在關外的一個四麵環山的地方,滿清的時候因為在此地建了一個行宮而聲名鵲起,甚至有人傳言說此地是一個可出帝胄的風水寶地。聽聞此言,當時的皇帝坐不住了,於是尋請能人破解,幾年之內,這個地方就蓋滿了大大小小的各類廟宇,號稱以此才能鎮住龍氣。
傳言是否屬實不得而知,不過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地方還漫山遍野的都是廟,倒是豐富了旅遊資源,也算是大清無意中做了一次好事。
我的祖先世世代代的在這片土地上生存,靠天吃飯,土裏刨食,祖祖輩輩都是農民,沒有出過一個讀書人。
我的太爺爺孟德祿那年二十四歲,農忙時候種地,閑下來的時候就學了一門理發的手藝,十裏八村走街串巷的吆喝著剃頭,聊以度日,外號“醉一刀”。這個外號,來源於我太爺爺嗜酒如命的習慣,每次剃頭必先喝酒,微醺之後,趁著酒意,手中的剃頭刀子寒光四射,咻咻作響,一縷縷發絲應聲而下,即使是剃喉結上的胡子,也是一刀即成,故人稱“醉一刀”。
這天,他去給鄰村娘娘廟的孫二財家的孩子剃滿月頭,孩子太小,孫二財沒讓孟德祿喝酒,而是承諾剃完頭管夠,所以,當孟德祿走在回程路上的時候,已經是踉踉蹌蹌的了。
因為是關外,這個地方,臘月的時候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荒郊野外,路上早已不見了人影,孟德祿借著酒勁,信步前行,包袱裏的剃頭工具叮當作響,與以往不同,明明半個時辰的路程,他楞是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孟德祿有些納悶,突然停住了腳步,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那條在月光下平坦的大路。
大路?兩個村子之間明明應該是一條山道啊,山就在遠方,可路卻不是平常的樣子,況且自己一直走的踉踉蹌蹌。
他穩了穩神,試探著又向前走了一步,腳踩在路上,抬起來的腳上卻掛滿了水。
不好!孟德祿的酒醒了一半,全身一哆嗦,冷汗就下來了,他知道,他遇見了傳說中的鬼—打—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從包袱裏抽出了剃頭刀子,攥到了手裏。
“誰在擋大爺的路,給我滾出來”孟德祿給自己狀著膽。
四周寂靜無聲,隻有刀子一般的西北風猛烈的刮著,呼呼作響。我的太爺爺孟德祿不敢再走,仰起脖子將罐子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裹了裹衣服,倒頭就睡。朦朧中,他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小名,聲音漸遠漸進。他人雖粗枝大葉,但心思縝密,他知道,此時自己如果應了或者跟著聲音走,那估計就活不過今天了。
風繼續咆哮著,孟德祿不敢入睡,一是不敢睡,二是如果睡著了,估計也得凍死,他就那樣縮成一團,偶爾睜開眼睛,看一看周圍的變化。
突然,一道強光,透過他的眼瞼,周圍的溫度馬上溫暖起來,在那個還不知道電為何物的鄉村,這道強光足以讓孟德祿大吃一驚,體內剩下的一半酒全都從褲襠裏流出。
“我的個娘啊,這他媽都是什麼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