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特派員的詭計(1 / 3)

施德明乘醉尋釁,大鬧酒店,挨了石小川的一頓打,兩個躲在一旁觀看的調查科特務眼看著施德明受傷倒地不起,既不去施救,也不去幫扶施德明,而是連忙跑回調查科辦事處,懷著幸災樂禍的心情,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向梁思銘報告。

梁思銘饒有興趣地在聽取兩特務的報告。

“……就這樣,石小川把施德明狠狠揍了一頓……”

“後來呢?”

“後來……錢乾文和石小川揚長而去,施德明被同伴們送往醫院治傷了。”

“好,有意思,還真鬧起來了!”

“特派員,那下一步……”

梁思銘沉吟半晌,陰險地說:“下一步……你們繼續盯牢施德明,看他有什麼反應,還有……你們去找個小報記者,把這件事繪聲繪色地刊登出來,要盡一切可能揭露錢乾文的嘴臉,千方百計把他搞臭!哼,這麼一來,我倒要看看錢乾文怎麼維護報界大亨的形象,他的《晨報》靠什麼贏得民眾的支持和擁護?”

特務乙諂媚地說:“特派員,你真高明!”

梁思銘得意地說:“哎,這隻是雕蟲小技,何足掛齒!啊,這兒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走了,回去休息吧!”

“是”兩特務答應一聲,一起退了出去。

梁思銘抑製不住激動心情,在室內來回踱了一會,忽然收住腳步,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取出蘇雅心的照片,坐下撳亮台燈,細細觀賞著,漸漸出現癡迷的神情……

回到報館總理室,錢乾文點了半截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煙,平息了剛才施德明無理取鬧引起的不快,若有所思地在寫字台前坐下說:“小川,剛才我看你打架很勇猛,也很凶狠,隻是出手重了點。”

石小川坐在沙發上,正翻閱著一本雜誌,聽了錢乾文的話,抬頭笑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這都是在軍隊裏學的,戰場上你死我活,一出手就想置對方於死地,習慣了,一時收手不住……”

錢乾文提醒說:“平時和戰場上是有區別的,象施德明這樣的人,我們教訓他一頓也就行了,沒有必要置他於死地。萬一把他打傷打殘了,或有個三長兩短,那會招來很多麻煩,以後你要多加注意。”

石小川答應說:“是,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哥,你找我,出什麼事了?”正說著,錢乾武匆匆走進門來問道。錢乾文站起身來:“啊,你來了,坐吧,坐下談!”

錢乾文、錢乾武和石小川一起坐在報館總理室的沙發上議論商談。

錢乾武勸道:“哥,你還是離那個女人遠點吧,盡管她很可憐,也很值得你同情,可是她有這麼一個無賴不知好歹的丈夫,擔心真的惹上麻煩!”錢乾文感歎說:“我也不想惹什麼麻煩,可是……事情不能半途而廢,我答應幫助蘇雅心,要把她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怎能撒手不管?”

錢乾武一怔,提醒說:“哥,她再怎麼水深火熱,也是他們夫妻間的事,屬於家庭糾紛,我們沒法管!”石小川也勸:“對,錢先生,清官難斷家務事啊!”錢乾文固執地說:“不,我一貫主張男女平等,關心婦女解放運動,我們要盡量讓婦女同胞擺脫受壓迫受欺淩的地位,蘇雅心苦難深重,我必須為她伸張正義,從這樁包辦婚姻中解救出來,以徹底擺脫婚姻的束縛,還她自由!”

錢乾武著急地說:“哥,你……不能一意孤行,你這樣做會惹上大麻煩的!”

錢乾文固執地道:“你們別說了,這事我主意已定,不會輕易改變。現在你去一趟施德明家,查看一下他的傷勢,警告他以後不許胡作非為,再找我尋釁鬧事!

錢乾武一愣:“哥,你這……”

錢乾文沉聲說:“你也可以告訴他,他若不知悔改,等蘇雅心傷好之後,立即會向法院提出離婚起訴,與他結束婚姻關係!”錢乾武和石小川麵麵相覷,勉強答應:“好吧。”

夜靜更深時分,南市街那邊的棚戶區裏,施家的門開著,有幾縷昏黃的燈光從門窗映射了出來。

四周一團漆黑,錢乾武的警車停在一旁,石小川倚在車頭上吸煙,香煙火一明一滅地在黑暗中閃爍著。

過了一會兒,施家門口人影一閃,錢乾武出了施家,向警車走來。

石小川掐滅煙蒂,迎上前去:“怎麼樣?”錢乾武說:“還好,沒打著要害,並無大礙,過幾天就好,上車吧!”

錢乾武和石小川分別上車,錢乾武駕駛著汽車掉了一個頭,徐徐駛離施家門口……車上,錢乾武手握方向盤駕駛汽車,石小川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點起一支香煙吸著。

“小川,你說我哥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嗯,我看有點。”

“他不會是看上那個蘇雅心了吧?”

“不會吧?蘇雅心雖然漂亮,但也沒什麼過人之處。何況錢先生身邊又不是沒有女人,而蘇雅心是個有夫之婦,還帶著孩子,有這麼一個無賴丈夫……”

“他大概對她情有獨鍾吧!”

“情有獨鍾?怎麼可能呢!年輕漂亮的女人有的是,錢先生幹嘛對一個半老徐娘情有獨情呀?”

“這正是不可思議之處!”

“嗯,錢先生的行為確實有些兒反常,很難理解。”

“走,我們去醫院!”

“去醫院……現在更深夜靜了,去醫院幹什麼?”

“我要去找蘇雅心談談,勸她知難而退,遠離我哥!”

說著,錢乾武把車一拐,駛上另一條街道。

蘇雅心倚在醫院病房的床頭,聽了錢乾武的敘述,惴惴不安地看著佇立旁邊的錢乾武和石小川,吃驚地說:“……這麼說,施德明找錢先生吵鬧,還被打了……”錢乾武點點頭:“是啊,他被打傷了,但傷得不重,都是些皮肉傷,過兩天就好!”蘇雅心喃喃地說:“天哪,他怎麼……這麼無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石小川說:“他一口咬定錢先生和你有奸情,你們讓他戴綠帽子,做了烏龜王八蛋,他要報仇,要找錢先生拚命……”蘇雅心痛苦地流淚:“真該死,我怎麼嫁了這麼個混賬透頂的東西……他這麼胡說八道,以後……叫我怎麼做人啊!”錢乾武嚴肅地說:“蘇女士,我哥可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已經被施德明鬧得聲名狼藉。如果你繼續和我哥保持聯係,那施德明決不會善罷幹休……”石小川鄭重地說:“對,現在的關鍵是保全錢先生的名譽要緊,不能讓他受到更多的傷害,務必請蘇女士多多配合!”

蘇雅心淚流滿麵地說:“錢警長,小石師傅,你們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百樂門舞廳,燈光絢爛,樂曲悠揚。

衣香鬢影,冠裳濟濟,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正隨著樂曲的節拍,翩翩起舞。台上,一個歌女嗲聲嗲氣地唱著《漁光曲》。

“雲兒飄在海空,

魚兒藏在水中,

早晨太陽裏曬魚網,

迎麵吹過來大海風。

……”

錢乾文和陸尚娟在舞池中舞之蹈之,石小川則與另一個舞女穿梭於人群中,舞興正濃。

陸尚娟嫵媚地笑道:“我聽說昨晚上那個蘇雅心的老公來找你麻煩了,結果被小川痛打了一頓?”錢乾文敷衍地說:“他喝醉了酒,趁機耍酒瘋,我忍無可忍打了他一記耳光,他不肯罷休,小川狠狠地教訓了他。”

“聽說他傷的不輕?”

“沒什麼事,我已叫乾武去看過了,說隻是一些皮肉傷,並無大礙,過兩天就好。”

“這事那個蘇雅心知道嗎?”

“不知道。”

“這兩天你沒去看她?”

“沒有!自那天去看過她一次外,一直沒時間去。”

陸尚娟放鬆地抿嘴一笑:“那就對了!她有這麼一個不知好歹的癟三老公,我勸你離她遠點,那種人我們惹不起,還躲得起!”

舞會結束,錢乾文、陸尚娟出了百樂門舞廳,與熟悉的男女朋友一一握手告別,打著招呼,走向停在一旁的轎車。

石小川替他們打開後座車門,讓錢乾文和陸尚娟上了車子,再轉身坐進駕駛室。

車子啟動,打著雪亮的車燈,緩緩駛離舞廳門口,拐上大街,奔馳而去。

到了報館,車子在門前嘎然停下,陸尚娟從車上下來,做個飛吻,說聲“再見”,顧自向報館大門走去。

車上,石小川問道:“錢先生,去哪兒?”

錢乾文不假思索地說:“去醫院,我去看看蘇女士!”

石小川默然不語,駕駛著轎車緩緩駛離報館門前,拐上街道,急馳而去。

鬧哄哄的賭場裏,人聲鼎沸,一片嘈雜,一群賭徒圍著桌子正在大賭特賭。

頭纏繃帶的施德明麵前已經堆滿了贏來的籌碼和錢,眾賭徒則輸得目瞪口呆,一個個蔫頭蔫腦,神情沮喪。

“阿明,今天風水怎麼朝你一個人轉啊?”

“哎,真是奇了怪了,死阿明挨了錢乾文一頓打,把財運都兜過來了,今晚隻贏不輸啊!”

“就是,這是怎麼回事,阿明今晚交的是什麼運啊!”

“什麼運,挨打運唄!”

施德明開心地笑著說:“嘿嘿,自打從娘肚子裏出來,我還沒這麼痛快地贏過錢呢!來,再來,誰還來賭?”賭徒泄氣地說:“還賭個屁,我們的錢都給你贏走了,我們輸個幹幹淨淨了,哪還有錢再跟你賭啊!”施德明一愣:“你們都輸光了,沒錢賭了?好,好,不賭算了,我們喝酒去,我請客!”

眾賭徒歡呼道:“好啊,走,喝酒去!”

夜深人靜時分,街邊一家小酒店門口,一幫賭友簇擁著醉醺醺的施德明出了酒店,揮手告別。

“阿明,謝謝,再見!”

“阿明,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阿明,帶著那麼多錢,路上小心!”

施德明迷迷糊糊地說:“好,好,我……知……知道,再……再見……”

眾賭徒與施德明道別著四散而去,施德明打了個飽嗝,手裏拎隻裝滿錢的袋子,腳步踉蹌地朝一條幽暗的小巷走去。幾個人影一閃,從一個陰暗的角落出來,聚在一起商議了稍頃,賭徒甲把頭一擺,眾賭徒悄悄尾隨著施德明,進入小巷。

南市街棚戶區廢墟,燈光暗淡,一片荒涼,闃無人聲。

“哈哈,我發財了,我終於贏錢了……雅心,我對……對不起你,我不……不該……打……你……我贏了錢,我們有錢了,我們能過……過上好日子了……明天……我就去醫院看你,給你陪不是……去******錢乾文……他……他沒安好心……給我戴綠帽子……”施德明步履蹣跚地一路走著,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念有詞道。

施德明醉醺醺地又走了一段,被冷風一吹,酒湧了上來,踉蹌幾步,抱住一根電線杆喘息起來。

幾個賭徒悄悄跟隨上來,隱身一旁,等待時機,施德明毫無知覺。

賭徒甲見施德明醉得邁不開步,隻顧抱著電線杆大口大口地喘氣,向身旁的賭徒丙使個眼神。賭徒丙點點頭,立即竄起,撲上前去搶奪施德明手中的錢袋。誰知,施德明人雖迷糊,卻把錢袋拽得死緊。

賭徒丙奪不下錢袋,反而驚醒了施德明,轉身一拳擊中賭徒丙。賭徒丙猝不及防受到重擊,往後倒退幾步,手一鬆,栽倒在地。

“搶錢,有人搶錢了……快來人哪……”施德明驚醒過來,大聲喊叫著,東倒西歪地撒腿就跑。

賭徒甲大急:“快,快堵住他,別讓他跑了!”賭徒丙連忙從地上爬起,與另兩個賭徒一起,很快追上施德明,把他團團圍住,撲上前一頓拳打腳踢。

施德明很快沒了還手能力,被三個賭徒打倒在地。賭徒甲上前一把搶過錢袋,另兩個繼續凶狠地毆打。漸漸地,施德明昏迷過去,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賭徒乙慌亂地說:“老大,不好,他……死了……”

“沒死……還有氣……”賭徒甲收起錢袋,走到施德明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想了想命道:“拖到一邊找隻麻袋裝了,再弄輛雙輪車,把他運到海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