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國.龍城。
龍城除了皇宮,要說最出名的,當屬達官貴人住區的楚相府,倒不是說這楚府如何氣派奢華,而是因其家主楚丙文乃當今宰相,楚炳文之父又是前朝太傅,其弟如今也官居二品,家世可謂顯赫一時。
楚炳文及其父皆狀元及第,兄弟楚丙義乃探花出身,當今聖上重文,這樣的楚府自然貴不可言。
楚府門口掛著先帝禦筆親題的匾額“書香門第,清貴之家”,有書香門第之稱不足為奇,但兼具清貴世家之稱的,梵國唯有楚家得此殊榮。
楚炳文一路官運亨通仕途順遂,二十四歲中狀元,四十歲封侯拜相,不可不謂意氣風發。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楚炳文得一妻兩妾,雖談不上好女色,但耕耘也算勤勉,卻始終一無所獲,膝下冷清。
就算能得個女兒也好,可偏偏老天不成全,為此他愁苦煩惱多年。好在兄弟楚炳義那支有兩兒兩女,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樣的帽子下,就在他快要絕望打算過繼兄弟楚炳義家的小兒子延續香火時,發妻梁氏為其誕下一子。
饒是官場馳騁多年,楚炳文在那一刻也忍不住高興得老淚縱橫,整整半個月抱著兒子不撒手。接下來風風光光辦了整整七天的流水席,宴請親朋好友,大小文武官員,據說皇帝都賞臉親自喝了喜酒以示祝賀,就連龍城的乞丐那些天也酒足飯飽。
老來得子,楚炳文與梁氏對這小兒是當眼珠子疼著,捧掌心怕壞了含嘴裏又怕化了。無論如何,楚府從多年陰霾走出去了,比往日多添了許多歡聲笑語。
凡人百年,有什麼比得上天倫之樂來得可貴?楚炳文拿出這些年為孩子精心準備卻一直沒機會用上的名字,左挑右選小心斟酌,一直到滿月那天,總算把兒子的大名定了下來:楚定。難為他堂堂狀元及第,滿腹經綸,回首當年科考時也未必有此小心糾結。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楚家的小公子就已經六歲了。
這日,烈日當空,連蟬鳴都顯出幾分疲態,楚府的一座院子中傳來幾個孩童的聲音。
“少爺,你就下來吧!”高大的柳樹下一個十來歲麵容清秀的小丫鬟仰頭哀求,“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了…….”
“你不說,我不說,他倆不說,這院子裏的事又怎會傳出去?”大樹上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俯視著小丫鬟,不耐煩地打斷道。
“鬼天氣熱死人,我們還是下去。”嘟囔了一聲,招呼著樹上兩八九歲小廝往下爬。
小男孩自然是楚相府的小公子楚定,此時他熱的滿臉通紅,渾身冒汗。
剛落地,他便一隻手給自己扇風,一隻手向小丫鬟要手絹:“梅香,還不快去端碗綠豆湯來給本少爺解解渴,唔....熱死了!借你手絹擦下汗。”
喚作梅香的丫頭見少爺從樹上下來了,鬆了口氣,忙遞了手絹便一溜小跑去端綠豆湯。
待梅香剛一走遠,楚定眼珠子溜溜一轉,鬼祟地招手示意兩個小廝過來“密謀”,兩小廝默契地把頭靠了過去,隨即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隻見他飛快的攤開手中的小手絹,兩小廝立刻從身旁的罐子中拈出一個東西往手絹上一丟,手絹便迅速被他包了起來,整串動作一氣嗬成。
“少爺,你要的綠豆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梅香氣喘籲籲汗津津地端著綠豆湯回來了。
“瞧把你給熱的,還不快擦擦。”說著,楚定一邊遞還手絹給梅香,一邊接過綠豆湯作勢要喝。
“嗯。”梅香見小少爺體貼,高興地接過手絹,稍一攤開就往汗津津的頸脖上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