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靈子道:“國主其實隻是身體有些不適,即便無有我的丹藥,歇一歇也便好了。我等修行之人,常行走於荒僻之所,風餐露宿,晝伏夜行都是常事,瘴氣毒霧之類的更是時常遇到,若是無有這些丹藥防身,隻怕大道未成便已身化白骨了。”
許天兆點頭道:“是啊,若無有這樣的苦楚,又如何能成大道?先賢有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誠哉斯言也。”
“你們倆是不是閑得發慌啊?還是腦子不正常啊?”萬人嫌蘇莎又冒出來了,“剛才差點就死了,現在剛緩過來,你們竟然有閑談這些東西!可憐我啊,為了你們冒著生命的危險去罵閉目,結果隻落了個我說話難聽!我身上的傷很輕,但我心裏的傷很重,非常重!老木,你的丹藥還有沒有,給我一顆先。”
木靈子皺著眉頭道:“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功勞大,但功勞大也不能胡說八道啊!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覺得隻有你聰明,別人都是傻瓜!你把別人當傻瓜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成了真正的傻瓜!你去問問,這裏有哪一個人不認為你是不分場合,不分輕重的傻瓜?”
“傻瓜就傻瓜,隻要有錢花,我不怕當傻瓜。”蘇莎還頗有點文才,這順口溜張嘴就來,“我不當傻瓜又怎麼樣?難道你們就很看得起我嗎?反正都是看不起,我還不如給你們添點堵呢!”
木靈子懶得和他說下去,向許天兆道:“國主,我去看看天威上將軍,他失了左手,需要想些辦法。”
許天兆道:“還望木道長和各位仙長多費些心,天威性情剛烈,若是失了左手,我隻怕他心中鬱鬱,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許天威並沒有像人們所以為的那樣心中鬱鬱,相反倒顯得十分得開朗,就連修士檢查他的傷勢之時,他也沒有絲毫的緊張。看見修士麵露猶豫為難之色,這位天威上將軍反而安慰起別人來:“我的傷若是治不了,道長也不必為難。為將者馬革裹屍理所當然,跟隨我的將士死傷了那麼多,我沒了區區一條手臂算得了什麼?”
給他療傷的正是那位放鶴道人,聽他如此說,隻是淡淡一笑,道:“既然上將軍如何看得開,那貧道也就直說了。接續斷肢,對我等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是上將軍的左手乃是被天地洪爐所化,這傷勢嘛便不同於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將軍的左手已經化為了飛灰,續無可續,如此便要費上一番手腳了。不過將軍也不必把結果想得太壞,這麼多道友在這裏,總有辦法的。”
正巧木靈子也過來察看許天威的傷勢,放鶴道人便把許天威交給他,轉身去找別人商量醫治的辦法。木靈子察看了許天威的傷勢,發現他左手斷處元氣盡喪,即便斷肢還在,隻怕也非簡單可以續結,眉頭便也皺了起來。
和木靈子談話,自然又和放鶴道人不同,許天威話說得更痛快:“木兄,你不必為我難過。我自進這碎玉陣便沒打算回著過去,不,應該說自從我當上這天威上將軍一職,我就沒打算活到四十歲。男兒大丈夫縱橫沙場,乃天下第一爽利事也,我死在這陣裏總比老來病痛纏身,半死不活得好!”
“說得好,夠豪氣!”蘇莎在別處給人添堵添夠了,又跑到這兒來了。他把三尖兩刃刀倒紮於地上,下巴頂著杆尾,那副模樣要多討厭有多討厭,“不過這種話不稀奇,我經常聽十七八,二十多歲的人說我到四十歲就自殺,絕不會允許變老。結果呢?到了四十歲,他們就說會等五十歲吧,等到了五十歲,他們就永遠把這件事丟到腦後了。現在說大話不算本事,等你到了四十歲再看吧!”
“你這個家夥真是討人厭!”也許是看在蘇莎曾經為了眾人甘冒大險的份上,許天威竟沒有發火,笑罵道:“我知道你自己不快樂,就不喜歡看見別人高興,我要是生氣不正合了你的意?我偏不生氣。不但不生氣,我還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也許等我四十歲的時候,我也舍不得死了吧?不過我離四十歲還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