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請留步,這份報帖黑鷹商社辦了,”巫浪哈猛地站起來,揮手對王昉說道,“黑鷹商社什麼生意都有,但就缺獨一無二的生意,我們出錢辦《民報》,無論盈虧都無所謂,隻求先生能在我社屈就。”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幾句話就能把事情談妥,王昉高高興興由王二順陪著下去了。沈守廉又悄悄溜進來,詢問王昉跑來幹什麼,巫浪哈笑嗬嗬地把王昉的來意告訴生意合夥人。
“人才呀!這家夥是蠱惑人心的高手,一定要把他留下,”沈守廉拍手驚呼,接著又懊悔不已,“他怎麼總比我快一步,平民黨其實就是農牧會那幫人,他們得勢了,我們這些有錢人豈不是要受窮光蛋欺負,不行,我們也要建黨,也要辦報帖。”
“可是,書中說‘君子不黨’,如果我們……”楊婉又皺起眉。
“茅夫人,我們這些人哪個是君子?哪個又願意當君子?”沈守廉打斷楊婉的話,心急火燎說道,“這件事拖不得,我馬上找李建極、孫庭耀這兩個混蛋商量建黨大計,先走一步了!”
沈守廉一走,女人們忍不住哄堂大笑,巫浪哈笑完了,指著烏婭說道:“以後他們的報帖都要仔細看,說我們的好話就罷了,敢跟我們對著幹,看我怎麼收拾他。”
黑HB岸邊,歸化鎮館驛一間客房裏,李榆拿著一封信靜靜讀著——信是新任SX巡撫吳牲寫來的,此人確實能幹,三年時間從SX巡按一路青雲直上升成封疆大吏,而且上任不到一個月就發現SX的關鍵問題,他在信中先是回顧了與李榆的友情,表示他對朝野的風言風語一概不信,盛讚李榆為國之棟梁、當世名將,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執掌一鎮雄兵,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然後又指責李榆借經商之機擾亂軍心,如今SX鎮除虎大威、猛如虎兩部尚能一戰,其他官軍都變成隻會做生意不會打仗的軍商,上了戰場就猶如土雞瓦狗一般,而且地方拖欠稅賦成風,尤以平陽、澤潞最為嚴重,害得他幾乎收不到錢糧,這也與李榆的暗中鼓動有關,所以李榆必須擺平自己惹出來的事,務必出兵協助他剿匪,而且要自籌糧餉,否則的話,他不要這頂烏紗帽也要整頓SX鎮官軍,到時候豐州的生意也休想做下去。
李榆看完信閉上眼想了一會兒,SX的亂局確實與他有關,這幾年王國梁、孫顯祖一夥實在太囂張,暗中操縱SX官軍肆意妄為,SX的生意幾乎讓他們做了個遍,其他人也不老實,包括虎大威、猛如虎也在幫他販賣私鹽,吳牲的指責一點沒錯。
“漢民,SX的現狀就是如此,天災人禍接連不斷,已是一片糜爛,老百姓苦啊!大股流賊流竄HN湖廣,也是因為實在難以生存,吳大人是個做實事的人,被逼無奈才會向你開口,你要幫他一把呀!”坐在旁邊的客人說道——澤州剿賊聯防督辦張道浚來了,這些年他過得很難,帶領鄉兵與流賊反複拉鋸鏖戰,在血雨腥風中誓死守衛家園,而且因為領頭拖欠朝廷稅賦、加派,遭到地方官員的打壓,前任SX巡撫許鼎臣幾乎要抓他下獄,吳牲到任之後,他的處境才好起來。
張道浚說完瞟了一眼作陪的三個人——一個是興和鐵廠老板王重新,另兩個卻是白塔村的鄉親李茂、陳十石,豐州鐵廠解散後,陳十石跟隨王重新去了興和鐵廠,還當上了鐵廠主事,李茂則被巫浪哈留下,也派到宣和鐵廠當主事,三人都是澤州陽城人,在豐州也混得有頭有臉,老家來了大人物,自然要來看望,不過大統領在場,他們也不敢多嘴。
王重新漲紅臉說道:“張大人,我一直聽你們的話,留在豐州打點咱們澤州人的生意,錢和武器也沒少往家裏送,可是打了這麼多年了,匪患越演越烈,老家也越來越窮,我琢磨著要換個法子,SX那麼大,派些兵去頂不了多大用,想平定SX根除亂象,非要大統領去治理不可。”
“王老板大有見識,此言正中要害,”張道浚鼓掌稱讚,又對李榆壓低聲音說道,“吳牲大人曾向我私語,如果漢民願意的話,他可以保舉你為SX總兵,不過我以為此非長久之計,搞不好又會把你趕出關,漢民,我問你,想不想入關?隻要你點頭就包在我身上,有SX士紳支持,你就能在SX站住腳,朝廷也不敢不認賬。”
屋內四個澤州人一起把目光投向李榆,沉默很久以後,李榆搖搖頭答道:“豐州尚且沒有治理好,我哪裏敢進SX算了,我還是先把關外守住,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沒出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副胸無大誌的樣子,現在是亂世,別人都在搶地盤,送上門的機會你還不要,那就守在這裏等死吧。”張道浚氣得站起來就要走,其他三個澤州人也是一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