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佛子(1 / 3)

冼孑眼見****顏竟然一口咬破女兒頸上血脈,妖魔一般吮吸著女兒鮮血,身上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神力,愣是將身上傷痛生生地壓了下去,狂吼一聲,姘起兩指,猛然飛身而起,隻見他指尖隱現白光,突然隔著老遠向****顏一指戳出,隻聽憑空中猛然響起一聲尖銳破空,一道劍氣恍如利刃出鞘,向****顏直射而去!

陸憶裳萬沒料到冼孑武學境界突然之間竟突飛猛進,眼見那劍氣轉瞬便要擊中****顏,救援已是不及,一時間心中空空落落,萬念俱灰!

隻聽“砰”的一聲,劍氣擊中****顏肩窩,爆出團團血霧!****顏受此一擊,悶哼一聲,終於將冼夢辰從懷中放下。陸憶裳見狀狂怒,回手一記“刀芒”,將冼孑當空劈落,飛身至****顏身旁,將她一把扶住,關切道:“傷的重不重?”說著,一把將她肩膀衣裳撕裂,露出凝脂般的香肩,但見其肩窩果有一道三寸多長的創口,周遭一片血汙,正是方才被冼孑所傷之處!

陸憶裳心中大痛,出指連點****顏肩膀數處穴道封住血脈,大叫道:“沒用的奴才!快拿傷藥!”話音一落,馬車旁的一名持刀少年忙扔過一個白色瓷瓶,陸憶裳一把接住,將藥粉往****顏傷處撒去,眼見那傷口極深,心知縱然痊愈也必留疤,更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後遺之症,一念及此,眸中痛色愈發濃厚。

忽然,****顏在他懷中一聲輕笑,陸憶裳心亂如麻,兀自關切道:“疼嗎?那是藥物起效了,你忍一忍!”****顏笑道:“傻子,別費事了。”陸憶裳厲色道:“別說傻話!這傷雖然不輕,卻也沒傷到要緊血脈,不會有大礙的!”****顏笑道:“‘蠱身’已成,自有神效,何須那些凡藥?”陸憶裳聞言一驚,道:“成了?”****顏道:“你不會自己看麼?”陸憶裳忙凝眸細查****顏肩上創口,果見皮膚上的血汙不知何時竟重新滲回體內,而那傷口也竟緩緩愈合,已由三寸多長變得不足一寸!

“阿彌陀佛!”

猛聽一聲佛偈響起,仿佛半空中響起一串響雷!陸憶裳心中一凜,暗道:“世上竟有內力如此醇厚之人!隻聽這一聲佛偈,修為較我隻怕猶有勝之!此人到底是誰!”不敢大意,當即將****顏輕輕扶起,並掌為刀,化出刀芒,守在她身前嚴陣以待!

眾人神魂亦被那聲佛偈所奪,但聽半空中回響不絕,已辨不出那聲音來處,茫然四顧之中猛然發現,此前那些因“阿薩辛教”到來而枯萎凋零的柳樹,竟不知為何抽出新綠,重現生機!

待回聲消散,場上一時沉寂。不過片刻,柳林之中緩緩走出一個白袍僧人,隻見他身材極是高瘦,那僧袍穿在其身顯然頗為肥大,此僧麵容尤為奇特,五官之上似乎罩著一層薄霧,讓人瞧不清其形貌究竟如何,這一刻形如壯漢,下一瞬便狀若好女!當真是化相千萬,變幻無常!

那僧人緩步上前,四下瞧了瞧,歎了口氣,仰視蒼穹,沉默片刻忽然歎道:“雖說命數天定,可即便是蒼生當有此劫,你高高在上便無一絲惻隱?你常說慈悲慈悲,可你的慈悲究竟何意?又要往何處去尋?”言畢,隻聽半空中一聲驚雷乍起,震耳欲聾,宛如天怒!眾人循聲仰望,隻見空中烏雲聚合,天地猛地一暗,四下裏罡風驟起,異象突生,當真是吉凶莫辨!

隻聽那僧人苦笑兩聲,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眾生在紅塵苦境中沉溺掙紮,已屬不幸,如今又陷於屠場,我實壓不下心中這一點‘不忍’,若能焚身為燈,為眾生指出一條明路,便有天罰,便就都降在我一人之身罷!”話音方落,天上異象一閃而逝,轉瞬間便消弭無形,即便親臨,眾人也難信此景為真!駭然望向那僧人,隻見他身形忽然一閃,衝入“木剌夷”陣中,將一人拽將出來,眾人回過神細瞧過去,那人竟是方才技驚四座的少年——何歡!

何歡此時已被煉化為“木剌夷”,雖然功力盡複,卻已顛倒敵我!被那僧人這麼一拉,登時反擊回去,一記炮錘直轟對方前胸,那僧人將左手一豎,擋在胸前,化出一道屏障,何歡將拳方一遞出,便覺仿佛擊在一團棉絮之上,輕飄飄的毫不受力,方欲撤手,猛覺對方身上生出一股黏力,將拳頭緊緊銬住,難以掙脫!

那僧人右手緊隨而上,一把按住何歡天靈,將一股莊嚴大力由何歡百會穴中直灌而下,厲聲喝道:“再不歸神,更待何時!”

隻見何歡周身突現異象:一道柔和光芒透體而出,將其骨骼、髒器、經絡若隱若現地照射出來,頭顱之中似有一道陰影潛伏,受那光芒所照,登時忽分忽合,四下亂竄,仿佛一頭困獸突受威脅,正尋路而逃!可那光芒便似一張大網,愈收愈緊,待將那陰影牢牢縛住之時,猛地光芒大盛,那陰影便如陽春融雪,漸漸消弭無形!

何歡悠悠回神,便似從一場噩夢中忽然驚醒,心中餘悸未消,額上滲出絲絲細汗。待將眼前之人看清,俯身衝那僧人深深一拜,道:“多謝大師!此前無狀,萬分唐突,小可先行謝罪!”那僧人喘息道:“小檀越福澤綿厚,已入‘化勁’之境,若非功力稍有不足,豈能受製邪毒?和尚些許綿薄微力,實不足一哂!”何歡聞言暗歎,原來此時他氣海之中正有一股內力翻騰不休,其醇厚磅礴宛如神佛之力,莫說是何歡小小年紀未曾見過,場中即便如雲霄子這般的武林耄耋,見了隻怕也是舌撟不下,又豈會是那僧人口中輕輕飄飄的“綿薄微力”?

群雄見這怪僧方一出手便將一個“木剌夷”變了回來,紛紛上前央求再施妙手,將自家中毒的同門也救回來。一時間,場上充盈溢美之辭,過了一會兒,竟為了爭這先後順序吵將起來!那僧人不為所動,臉上悲憫之色愈濃,何歡聽得不耐,振聲喝道:“大師憂心眾生,出手也是因為那一份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你們馬屁拍的山響,也不怕褻瀆了大師的人格!”眾人聞言寂聲,心中生出羞愧。那僧人呆了一陣,歎道:“非是和尚吝惜內力,隻是這法子非比尋常,常人若被和尚灌入內力,便會與其自身內力在經絡中爭鬥,無論誰強誰弱,都免不得一個爆體而亡的下場。”一披風門人在旁問道:“那何以這小子便安然無恙?”那僧人歎道:“你家門主若能如這位小檀越一般煉成‘化勁’,將氣海經脈煉的通達無礙,和尚這便出手。”那人見識粗淺,如何能理會話中之意,隻瞧那僧人神色不似作偽,便退在一旁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