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早上是被一陣吵鬧聲弄醒的。
“哎喲,怎麼會有人睡這裏——”
“那小姑娘看起來像是淳於府的丫頭”
“看那姑娘穿的倒是像模像樣的,居然睡在大街上——”
……
莫言用手擋住了前麵,清晨的陽光實在有些刺眼。她起身欲站起來,無奈,在地上坐了一夜,腿很酸,她將一隻手支在地麵上,加上巧兒的攙扶才勉強站了起來。可是人群卻不肯散去,莫言懇求的望著他們,圍觀的人也很識趣地給她們騰出一個道來。莫言與巧兒正準備離開,卻見一肥頭肥腦的人闖了進來,“喲,這是誰家的小娘子,生的這般美麗……”說完那肥嘟嘟的手便要撫上莫言的臉頰,莫言後退了一步,巧兒也立馬擋在了前麵,“大膽狂徒,你……你……你竟敢欺負我姐姐……”
“喲,看不出來,還是姐妹倆,正好,一起娶了回去給爺當小妾。”說完一拍手,身後便出現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小丫頭嚇的直往後躲,“你……你你不要過來。”而一旁圍觀的人卻視若不見,不是他們不想幫那兩個姑娘,隻是他們不敢招惹那個肥頭肥腦的家夥,他是吏部侍郎薛無為的小舅子嚴朋,仗著薛無為的勢力,無惡不作,哪家姑娘要是給他看上了,那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擦牛糞上,現今他已有十七房小妾了。今個那兩個姑娘給他看上,隻怪他們倒黴。眾人隻能在一旁幹搖頭,小丫頭眼見那幾個彪形大漢越靠越近,便喊道:“你們不要過來,我告訴你們,我家小姐可是……可是淳於府的少夫人!”
說完,那幾個大漢果真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嚴朋,嚴朋卻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小丫頭,你哄誰呢?她要是淳於府的少夫人,還能睡大街上?”那幾個彪形大漢正欲動手將她們抓回去,卻見到淳於思遠乘了一匹黑色的駿馬正朝這邊趕來,嚴朋心下一驚,額間直冒汗,他跑到淳於思遠的馬前跪下,“淳於公子,小人實在不知他是您的夫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淳於思遠悶哼了一聲,“我有講她是我的夫人嗎?”
莫言抬起頭來,眸子裏蒙上了一層水霧。
嚴朋不停地拭著額間的汗,淳於思遠這樣說,他的心裏更慌了,“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小人有眼無珠——”
“嚴公子,在下都說她不是我的夫人了,你何需自責。”嚴朋兩眼直直的望著淳於思遠的臉,連他的姐夫薛無為都會懼怕三分的人,他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思緒停頓了一會,卻見淳於思遠真將什麼丟到他的眼前,他的身子不自覺的向後挪了挪,“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嚴公子這是作甚,在下扔的是休書。”嚴朋仔細一看,果真寫有“休書”二字,他顫顫的將它拿起,伸向了莫言。
莫言緩緩地走過來,接過休書,“相府三小姐莫氏,自嫁予淳於思遠,不守婦道,與他人合謀下藥毒害婆婆,終惡行敗露,天理不容,故此休書一封,將其逐出淳於家門,與其斷絕夫妻之名。”字字清明,筆筆強勁,似在將她淩遲。
“我曾癡戀你給我的絲絲溫暖,也曾想此生與你執手白頭。”莫言看著休書,緩緩地吐出那些話語。淳於思遠難以置信地望著莫言,萬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隻恨造化弄人,你終是不信我——”莫言拿起休書,“如今你休書與我,隻能證明你我緣盡。莫言與淳於公子從此為陌路人——”說完,莫言走出人群,離淳於思遠越來越遠,直至在眾人眼中化作一點。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錯在她,明明是她毒害娘親,她卻能字字鏗鏘,讓他無法呼吸。他遠望莫言漸行漸遠的背影,終調轉馬頭,飛奔回淳於府。
“姐姐,姐姐,等等巧兒——”莫言沒有停下腳步,她想逃離,越遠越好,隻怕一停留,他就會看到她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