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黑暗中的界線10(1 / 2)

神父心裏很是感動,又很是自傲於自己的眼力不凡,不道抬眼間見兆學疚竟比自己還要情感失控些,就有些微微的怯……骰子停在手心裏也硬硬的,有點疼……而故事才剛剛開始——

“初戀時我們不懂所以不需愛情;再一次見她,中間已經飛逝了十數年,紅塵中,已是小三生的流光。她仿似還是昨日的青青紅顏,絲毫也沒有改變。而那時,我已見融於各色華人瑣碎而適度的生活情趣中,對上帝的愛也稍有鬆弛;不止如此,這幾年宗教上最無奈的事就是1925年發生的猴子審訊案:該隱的妻子從何而來?我竟然又很高興宗教再不能封鎖科學,雖然並不能算是達爾文的信徒,可我卻不能不暗中折服於赫胥黎分做兩部的進化:倫理、宇宙。天擇說唯於宇宙的進化適用,而人類社會的進化就是步步遏阻宇宙的進化,而用倫理的進化來代替……”

話到這裏,他似乎有些晦澀,因為有些兒跳脫愛情的主題了,然神父卻是極投入乃至於深入的眼神,兆學疚不免深思而點頭,沉吟著分析道:“我也曾經這樣想過,雖然眼下科技的勢頭銳不可當,可我懷疑人會更一步進化為超人的理論:哪怕血肉之軀可以用鋼鐵來武裝,可人的心靈仍是柔軟而纖細的,不然,心要比鐵硬了,隻怕地球的基本元素全硬化為鑽石,那也不夠僵硬的人心來毀滅耗損的。總的來說,用唯物的自然科學來經管社會,會客觀合理;而仍然要靠信仰來滋養心靈,是的,信仰……中國人不太擅長托奉於宗教,卻是倫理上的天才,中國人的精神是良民的信仰——別說他們做不到,我們也不會允許——如果西方人真真成功地毀滅了真正的中國人,毀滅了中國人性,那隻會是文明和人性的一個滅絕性威脅。”

到這裏,兆學疚堪堪刹住了話頭——他明白,無論這個人一路翻騰求索過什麼樣的心路迷失,如今的他已決意奉獻於愛情,專業的奉獻。那麼,宗教的、科學的、國家的、民族的……全都成為了遊音閑彩,不值多提,不能多提。

他果然不接這茬,他隻是默默地聽了下去,而後,他又回到了他的愛情裏——

“見到她,再次引發了我的自省,我切實地受她的誘惑,哪怕僅僅是她存在本身的誘惑。兼且我竟也相信了中國人對美色的罪責,倒認為她是魔鬼派來的使者,私心下卻認為女人的癡情既是巨大的累贅又是無限的慰藉,無論如何也是一場大考驗。”

兆學疚漸漸嫻定下來,很快進入到他故事的暗流中,進入那混血的情愫和思維模式中,臉上也同步出現憂傷而溫柔的淡影,比任何語言都動人,他安靜地訴說著難說自己不曾有過的心曲。

“我一味處於自戀的混亂中,不道她佇立在人群外,嫻靜地看過來,一切都在穿梭浮掠,她的笑容又淺又遠,無須驚鴻。而我覺得那笑淺且遠,卻不是因為距離,而是因為姿態。原來的她總會輕而俏地上前,愛嬌地邀我、纏我、戲我。而如今,她隻在外圍觀望,她已經放棄了與上帝競爭我!心裏脈脈的、空空的湧動著流年,一時間不知道是失落、是空虛、是眷戀、是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