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早便在禦花園東邊的芙蓉亭子裏坐著品茶,她今日穿的火紅的衣裙,領口和腰際以金絲縷成的,裙擺和肩兩側都繡著展翅欲飛的鳳凰,長發梳成暨,頭戴鳳冠,看起來十足的貴氣和又顯得威儀。
三夜到了芙蓉亭,屈身向皇後行禮,皇後和顏悅色,親自將她扶起,並賜她坐下。
皇後道,“在宮裏閑來無事,恰巧今日天氣不錯,所以才拉妹妹出來聊聊天。”
妹妹?聽得皇後如此稱呼,三夜微微抬眼,對上了她那雙眉眼含笑的眸子,皇後雖然保養得好,但也已過不惑的年紀,居然稱她為“妹妹”,三夜不免在心裏暗暗自嘲。
皇後這番話等於已經默認了她的身份,難道事先蕭穆已經對皇後說起過要立她為妃的事了麼?
看三夜的臉上並沒有多大的歡喜,皇後未免有些尷尬,她又道,“妹妹初來駕到,本宮最為後宮之主,下人們伺候得不好,或者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妹妹盡管與本宮提。”
三夜垂下眼來,故作嬌羞地回道,“多謝娘娘,承蒙皇上庇佑,在這裏,一切安好。”
皇後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撫摸,“那就好,那就好……”
末了,望著亭前盛開的芙蓉花,隻要清風微撫,就紛紛落落地飄下來,皇後不禁感歎歲月蹉跎,“想想本宮入宮到今日,已有二十多餘年,從當初的美貌朝氣到現在年老色衰,回想起來,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三夜輕笑道,“正是如此,皇後娘娘才有母儀天下的儀態和貴氣,那是任何女子都比不上的。”
皇後回眸望著三夜,目光深邃內斂,複雜交替,許久,她才道,“妹妹的小嘴真甜,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歡。”
“皎月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皇後嘴角含著一縷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伸手從發髻上取下一支珠釵遞給三夜,她道,“妹妹送了一份如此貴重的禮物給本宮,本宮也沒什麼可送的,這支玉簪是本宮與皇上大婚的時候皇上送與本宮的,如今本宮再把它轉贈給你,算是見麵禮了。”
三夜推辭著不敢收下,她道,“既然是娘娘的心愛之物,皎月怎好收下。”
“隻要日後你能盡心盡力地伺候皇上,這又算什麼呢?”
“皎月一定盡自己的本分。”
皇後頷首,親自將玉簪戴在了三夜的發髻中,望著麵前那張美得傾城的臉,眼中的厭惡瞬間掠過,又回複了之前和悅的神色。
她緩緩道,“後宮人多嘴雜,難免有一些閑言閑語……”
“這些皎月都明白,皎月不會被謠言所累,一心伺候皇上。”
“妹妹果然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子。”
兩人坐著一邊喝茶,一邊客套著說話。
這時,從芙蓉叢中走出一個男子,身穿墨色的蟒袍,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腰間。
他緩緩走近,麵容俊美邪氣,神情傲慢不恭。
三夜怔了一怔,來人的長相竟然與蕭子陵有六七分的相似,她一時迷了心智,眼色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男子看,而那男子也回視著她,目光充滿興味。
男子終是從她身邊走過,握著折扇在皇後麵前象征性地一曲膝蓋。
“兒臣給母後請安。”
皇後的臉色竟柔和了許久,目光充滿慈愛之色,她道,“宣兒,今日怎麼想起入宮見母後了,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還這樣衣衫不整的,頭發也不梳理,成何體統!”
三夜微微收了目光,心中暗想,原來是皇後所生的嫡皇子,二皇子蕭子宣。怪不得容貌與蕭子陵有些相似,但是仔細一看,還是大有區別的。
蕭子陵俊美中顯得冷清,而蕭子宣則是俊美中帶著狂傲。
蕭子宣似乎感覺到三夜此刻審視的目光,他側眸,狹長的鳳眼輕瞥過過她,他抿唇,嘴角掛著的輕蔑的調笑。
“母後,這位美人是父皇新納的妃子麼?”
聞言,皇後蹙眉,不滿地斥道,“宣兒,說話怎麼能這般沒大沒小,她是紫瀲國的聖女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