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很有擔當呐。”那麼聲名狼藉的女人都包容了下來,時至今日還願意派出親兵去解救,皇兄的心腸好像也不是很硬呐。
皇帝的心更軟了。
攝政王驚訝於皇帝的著眼點,不過瞅著皇帝柔和下來的神情,他眉心一動。
“林氏當年糊塗做錯了事,臣相信她已改過了。”攝政王言不由衷地道。其實林七許打從心底裏沒覺得自己錯過,不過認為自己被生活逼著迫著,走上了這條路。
可現實當前,誰又不是被逼著推著呢。
皇帝輕輕一嗤:“哪那麼容易改過的?”
太後吃的教訓還不夠多麼,他對這位名義上的養母嫡母還不夠敬重麼,連結妻子都是從太後的母族裏挑的,他做的讓步還不夠多麼。
攝政王意有所指地笑道:“心性若爛,自然是扭轉不過來的。不是嗎?”
“可皇兄怎知林氏心底善良?”
攝政王淡淡搖頭:“不需她善良,隻要不起歹心,便是難得的了。”
大多事情,身不由己。能夠堅持住自己的本心,不為非作歹、心狠手辣,已是難得了,他對皇帝,未嚐沒有過手足情深的溫良,幼時同樣有過打鬧嬉笑的快樂時光,可當君臣之別擺在眼前,他又該如何自處?攝政王,他同樣迷惘過許多年,為父皇的遺詔憤恨過,為皇帝的體弱慶幸過,為自己的命運唏噓過。
一個人,那麼多年都挺過來了。
“皇兄覺得,人隻要不做壞事,哪怕不做好事,也是可以的嗎?”皇帝心思清透,看待事情的著眼點格外與他人不同。
攝政王被這個比喻激得呐呐無言。
若答“是”,那麼人活在這世上,不行善不作惡,生如一具行屍走肉,難道這樣是對的嗎?
若答“否”,攝政王便覺得自個兒的臉疼了,反駁自己剛出口的話,豈不是徒增笑話。
進退維穀。
皇帝明白皇兄的窘境,哈哈一笑道:“皇兄不必多思,朕不過無心一言。”
“皇上言重了。”攝政王溫和道。
來,他們兄弟倆的性格還是挺像的。
溫默淡雅,言行舉止生帶著點高貴與從容,喜愛史書典籍,琴棋書畫,可對刀槍兵法之類的,卻不太鍾愛。
“本來聽林校尉,皇上是尋他來練劍?”
皇帝點點頭:“他的劍法挺好的。”
林其琛本是官宦之後,前途大好的書生公子,一時棄文從武,武學上的造詣是斷斷比不得他人的,不過皇帝身體也不算特別好,劍術……與林其琛不相上下,倒是真的。
怪不得愛尋林其琛比試呢。
對上皇兄略帶揶揄的目光,皇帝終究年少皮薄,跺了跺腳,道:“皇兄是慣會笑話朕的,時候便嫌朕連劍都握不穩。”
乖乖,就您這身子骨,別一個不當心被劍給砍了,周遭的奴才宮女哪敢讓您握穩呢。
攝政王腹誹了半晌,不過他不笨,哪會放過這種和皇帝追憶往昔、培養感情的時機呢,麵上流出些懷戀的神色,道:“皇上的哪兒話,不過這倒叫臣想起父皇了,來他對皇上和臣都是極好的。”
先皇可以是位真正的仁君,寬厚溫軟,身體孱弱,性格與他的兩位兒子一般,如出一轍。
攝政王與先皇可以稱得上父子情深,而先皇對體弱多病的幼子,同樣垂憐關愛,哪怕是迫於裴家權勢與朝堂壓力,先皇也終究將皇位傳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