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快步進入內室,見趙氏單手撐腰,另一隻手抓著布匹,毫無忌憚地毆打林七許。
不要見多識廣的攝政王,就是燕竹等混跡過市井的奴婢都驚呆了。
毆打,沒錯。
單方麵的任意毆打。
不同於尋常農婦的對罵吐口水,也不同於貴婦姐間的扯頭抓指甲,是真正的毆打,趙氏幼時習武,力氣比嬌養的婦人都要厲害。
攝政王斷然沒想到敢有婦人在他的府邸裏,這樣撒潑野,一壁拿布匹捶打著林七許,一壁咒罵不已,用空餘的一隻手扯她的頭皮。
“都愣著做什麼!”攝政王瞥一眼瞠目結舌的下人,怒斥道。
等到仆婦將她倆分開,趙氏尤不知足,張牙舞爪,罵罵咧咧個沒完,話語已經從林七許的人品才華上升到子孫萬代了。
“你個賤貨,不但你娘是,連你也是,活該你保不住孩子,生下來也是一樣的——”聲音嘎然而止,趙氏辱罵林氏及其母親,攝政王皺著眉頭,還能聽下去。
可牽及那無辜的孩子,攝政王心情陡然陰沉,那也是他的子嗣,還是因他間接之過失去的孩子。
李婆子不知從哪尋來的布頭,塞了趙氏的嘴,方才耳朵清淨了。
林七許被打得頭腦昏,神智再清晰不過,室內清靜下來,耳畔能聽見春風徐徐吹落門外的梨花,密密匝匝,如雪花漫地飄揚,枝葉間簌簌作響。
攝政王往林七許狼狽不堪的身上一轉,見她額頭紅,險些破相,更是冷,問道:“怎的內室不留一人?”
燕竹正欲回稟,卻被佩玖搶先一步,她隨機應變地取來藥箱和清水,正拿打濕的巾帕冷敷著林七許的額頭,看樣子竟是做熟了的。
她嗓音頗是淒涼,是那樣真切。
“王爺,以往在家就是這樣。姐幾乎挨打挨罵,之所以那樣熟悉佛經,也不過是林夫人作弄姐的把戲,日日夜夜,都還抄不完的經書女誡。稍有怠慢,便有嬤嬤拿著竹條在一旁威脅。”
燕竹心眼透亮,自悶聲不吭。主子打定主意在王爺跟前坑趙氏一把,她總不能去攪和了。
根據先前流言,加之今日所見趙氏舉動,攝政王內心深處,已然深信不疑。
嫡母苛刻庶女,也是尋常事。隻是在他跟前,在外人前,還能這樣明目張膽,膽大包地隨意打罵,惡毒咒罵,背地裏如何虐待,可想而知。
“林氏為本王妃妾,且林大人言明她已出宗,趙氏以後不必來了。”
趙氏不顧死活地毆打攝政王的寵妾,可攝政王不好拿官宦家的女眷如何,下了這道口諭,也防趙氏哪日興致好了,就進他王府毆打妃妾,叫罵連連。
傳出去,王府又是一樁笑談。
趙氏嗚嗚地掙紮著,聽不真切是在什麼。
外頭有趙氏的心腹薛嬤嬤,推開圍著的丫鬟婆子,被眼前場景刺激地快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