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色已晚,我打算沐浴一番便歇息了。”她從衣衫的夾層裏摸出一塊碎銀,微笑道,“辛苦了。”
雨霏雖背後嚼舌根得厲害,但觀其舉神態止,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奴才,方才這般的場景,居然把她唬住了,可見沒什麼主心骨。
林七許想得不差。
平日雨霏也與永清郡主打過照麵,聽姐姐們過這位郡主的脾性,率真活潑,喜怒分明,白了就是喜是大笑,厭是大怒,不會遮掩什麼。這位姑娘,勾引人家的姐夫,還搞得人盡皆知,郡主來勢洶洶,本以為必有一番好戲,卻能這樣將郡主輕輕鬆鬆地打回去,不過臉上挨個印兒,實在是本事。
況且雨霏瞧著林七許十拿九穩的模樣,原先第一個巴掌,也能輕鬆攔下的。不過人家硬是沒攔,以往她也跟著知府夫人當過差,夫人可沒這樣的手段本事。
聽到她吩咐自己,又有銀錢打點,也恭恭敬敬地去了,心下收了覷之心。
謝儇怒氣衝衝地闖進林光閣,不到一刻鍾,又莫名其妙地退出來,走出閣外十來步,仍是氣得胸口堵,簡直恨不得再回去賞那女人一頓鞭子。
隻是,不得不,先打了一巴掌出了口惡氣,又被林七許那五個字擋回來,謝儇此刻倒是不惱火勾引姐夫的事兒了。反而對林七許本尊,激起了些氣性。
秦嬤嬤最曉得主子的脾氣,氣性大,來得快,去得也快。原本,那人犯下這樣的事兒,回去王妃必有一番整頓。此處人員混雜,又有無數雙眼睛瞧著王爺,郡主還是低調些的好。
千方百計地哄了謝儇回到攬月閣,此處楓林開得紅似血,秋意正濃,飄來一陣陣淺淡的桂花味兒,謝儇深深吸了口氣,心境總算沒有之前那樣的毛躁急切了。
“嬤嬤,我不會給姐姐添亂吧?”謝儇更了衣,抿了口茶,坐在榻上,有些憂心忡忡。
秦嬤嬤聽此一問,搬來杌子斂了裙裾坐下,欣慰一笑:“無妨的。王爺也惱著她呢,隻是眼下,不好怎麼樣。王妃豈是這樣的狐媚女子可以撼動的?”
謝儇越想越奇怪,腦海中晃過她那張平淡無奇,又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臉龐,就渾身不爽,皺眉道:“她這樣的容貌,姐夫怎麼看得上?”這話,太正確了。
所有對林七許好奇的人,都十分不解。
以謝儇的眼光來瞧,雖然姐姐是親的,但王府裏那樣多的美人,姐姐的容貌平心而論。不過中上。這林七許,似乎比姐姐還差幾分。
秦嬤嬤搖頭道:“不瞞郡主,連前院的曹侍衛長和6管事都挨了訓斥責罰,可見這事兒處處透著詭異。她畢竟是林府的大姐,怎的就讓她混到了園子裏,居然順藤摸瓜地到風水畔,王爺竟還……”
要都是巧合,秦嬤嬤絕對不信。
王爺平日為人如何,秦嬤嬤大致是了解的,絕對不是那種下半身決定上半身的男人,僅管酒醉過後,難免精神恍惚,但一點自製力與感知力不會沒有。
秦嬤嬤又是老臉一紅,道:“起來,也是嬤嬤辦事不力。這頓板子,挨得不冤。當初同知夫人身邊的石大娘領了她來,我看她舉止不似奴婢,就把她篩出去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有算計。後來,石大娘匆匆過來尋我,是人少了個。我才警覺,打人去尋……”
謝儇拍了拍嬤嬤的手,安慰地道:“嬤嬤不必自責,姐姐不會怪你的。是賤人太可惡,隻是那石大娘,必定有貓膩。”
“她都過來不下十趟了,我早與她熟識。且看她神情話,不似作假。趕到風水畔那時,她將林氏罵的狗血淋頭的。”秦嬤嬤不太擔心這個,王爺比她精明地多,當年寧氏這樣隱秘地下毒,都能被揪出來。
如今不過事一樁。
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隻是攝政王對京都和王府的掌控力自是非同尋常,畢竟是每日睡覺的地兒,一點安全保障都無,早就死得透透了。在江南,攝政王人手挑得具是精銳,可惜有時難免不夠支使,做不到全方麵。
這,竟成為了一樁無頭公案。
像林言軒,必是了解地八九不離十,但是家中醜事,怎能如實稟告。攝政王冷冷地看著林言軒遞上來的謝罪折子,竟是些空話,虛得不能再虛,不過信中並未提及林氏。
還算識趣。
他不由隱約記起了林七許優美姣好的側臉,抿了抿唇,再無他話。
諾大王府,一個侍妾還是容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