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林府大姐,居然能這樣暢通無阻地進風水畔,好巧不巧地被那樣多的兩淮官員瞧見。
他又喊住6雕,道:“把後頭的林光閣收拾下,安排林氏住進去。”攝政王提起林氏,唇角微冷,極是厭惡,道:“順便知會王妃一聲。”
6雕垂應下,心想,這樣得罪了王爺,這林氏以後在王府的日子怕是難過。
莫進府,就是現下。林七許吃著涼透了的飯粒,撥弄著兩盤黃不拉幾的蔬菜,稍稍填了填肚子,便放下了。這林光閣顯然是倉促間收拾出來的,丫鬟仆婦看她的眼神,從裏到外都透著深切的嫌惡鄙夷。
剛擦黑,她躺在炕上休憩,便聽廊下幾個丫鬟在指桑罵槐。
“要不是有人心比高,康大娘與芙姐姐哪會被攆出府。”
“誰不是,本來以為來園子裏當回差,得點打賞,也好回去吹噓吹噓。竟倒黴地碰上這茬事,據我所知,像咱們這些在外堂伺候的,還算幸運。”
有一個最是幸災樂禍,壓低了聲道:“平日那幾個,眼睛長頭頂的姐姐和嬤嬤,罰得最慘最重,聽不但罰了月例,還每人領了板子,那秦嬤嬤是從王妃院子出來的,雖五板子不傷身體,但這臉麵被打得真是沒法了。”
“頤指氣使的,防得比誰都重。菱花前幾日不過穿了條洋紅的百褶裙,戴了幾朵絹花,被秦嬤嬤罵得都哭了。還不是叫人鑽了空子。”
“哼,有什麼用。回去王府還不是看王妃臉色過日子,聽人,不過一個沒名沒分的妾侍罷了,到時真不如王妃院子裏的一個嬤嬤體麵。”
丫鬟們唏噓感歎了一陣,也不乏拈酸吃醋的。
林七許麵無表情地聽著,倒也不惱不氣,直到一個丫鬟起林府,方才緊繃了神經。她不太確定地道:“其實我之前跟著夫人去過林府,無意間聽林府下人閑聊,林府大姐很有可能嫁給徐氏嫡長孫呢,就是淮陰徐進蘭,年紀輕輕,已經是舉人了。還有靖安伯之子,吳家嫡次子,都有意結親呢。”
其他人顯然不大相信,有人笑著戳她腦門:“不過道聽途,換做你們有這樣好的親事,哪個肯做伏低,王府規矩森嚴,妃妾眾多,哪怕大富大貴,也比不上當家作主的少奶奶痛快。”
“這話也錯了。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徐公子年少有為,難道就沒通房丫頭伺候著?何況靖安伯,也是一等一的伯爵人家,三妻四妾更是尋常。”
“都在廊下聚著做什麼?”一道驚雷似的聲音響起。
大家抬頭一瞧,竟是挨了五板子的秦嬤嬤,現下鐵青著一張老臉,眉頭緊鎖,極為嚴肅。丫鬟們紛紛四下散開,隻見一位尚未及笄,衣飾華美的少女,沉著一張俏臉,怒氣騰騰地往裏頭衝。身邊的人,神情瞧著都不對勁。
“郡主。”秦嬤嬤挨了板子,哪裏走得快,生怕這位祖宗做出些出格的事兒,連聲喚著。
永清郡主謝儇今日一覺醒來,簡直懵了。
園子裏一片哭叫聲,斥責聲,不少丫鬟都被塞了個包裹,由粗壯的仆婦趕出園子。6大管事陰著張臉,好端端地,平白被扣了一個月的例銀,鬼才笑得出來。曹侍衛長挨完一頓板子,還得領著人來肅清園子,盤問查證,更是黑得一張臉都是僵的。
連陪著永清郡主憩的兩個大丫鬟都被莫名其妙地扣了月例,她“蹭”地一下險些就要爆,想了想姐姐對她的叮囑和母親的告誡,這才勉強忍了。
直到在中庭看見被打得**連連的秦嬤嬤,謝儇瞬間紅了眼眶。
秦嬤嬤曾是她房裏的奶娘,也是母親的陪嫁丫鬟,在輔國公府裏是頭一份的臉麵,後跟著長姐到了攝政王府,也是尊貴體麵,謝儇對她極有感情。
今日見她被打,立馬便紅了眼眶撲上去,反手抽出一道銀光,給了那執刑的侍衛一鞭子。秦嬤嬤老臉紅得燙,趕忙攔下了自看大的姐,拉著她出了庭院。
還要把長條凳留給後麵挨罰的奴才呢。
“嬤嬤,這是怎麼了?姐夫他怎麼能這樣對您?”攝政王待姐姐一向敬重,今日怎這樣胡來,連姐姐院裏的掌事嬤嬤都這樣不留體麵。
秦嬤嬤趕忙捂了這位祖宗的嘴,揉了揉老腰,歎了口氣,將事情以盡量緩和的方式告訴了她,省得從別人口中聽到些有的沒的。
謝儇本來還有些懵著,傷心自個兒的奶嬤嬤被打了。一聽這緣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自長姐進了王府,整日盡是這些沒臉沒皮,白日夢的賤人,在王府裏瞧不夠,姐夫下江南辦個事,秦嬤嬤這樣嚴防死守著,居然還被一個外來的世家千金鑽了空。
連累地整個園子的奴才都跟著一起受罰。
謝儇,看了眼身邊兩個委委屈屈的大丫鬟,大致掃了眼混亂不堪的園子,再看了唉聲歎氣的秦嬤嬤,當即冷笑一聲,猛地在地上打了一鞭,往林光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