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走水(2 / 2)

“父親您是庶出,我也是庶出。我想換一個命,換一種活法。請父親原諒我吧。”

皇帝來來回回地看著這對同為庶出的父子,笑容透出幾分稚嫩,言辭卻很冷淡:“母後在何處。”

一片刀光甲胄中的靖安侯稍向前走了一步,仍微微躬身:“太後自在慈寧宮。”

“朕想到了,卻也沒敢想。”皇帝淡淡道。

睿王收回落在周文顯身上的痛心疾首,與皇帝對視一眼,問:“侯爺意欲如何?”

靖安侯長劍微挑,一把打落四五個燭台,燭火舔舐著明黃色的帷幔,躥得分外凶猛。他笑容森然:“宮裏宮外,自是一體。”

他劍尖朝外指去,士兵迅速讓至兩邊。

皇帝眯眼眺望出去,果見宮門處熊熊火光,際恍若能滴下血來。

朱牆上的紅,果真都是人血。

睿王再沒看周文顯一眼,他隻輕輕撫了撫擱在高腳架上的瓷瓶,便有十來個身形利落的人悄然而落。

“微臣勸陛下——”靖安侯剛不過轉身,便被從梁而降的內侍一劍封喉。

豁大的血口子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濃稠的血,皇帝隻靜靜凝視著那張在前一刻還被欲望扭曲的臉龐。

內侍衛是太祖皇帝那會兒建的,是騰龍衛的變種和分支,曆代下來素為皇帝私人。

靖安侯帶的衛兵大多在宮門處,闖進來的不過五六十人,內侍衛習的是殺人手段,並非正統武學,在彈指間便殺了個大半。另一半早跪在地上,丟了兵器,卸了戎甲。

“看來是我在王府,露了不少破綻。”周文顯平靜得格外不像話。

睿王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逆子!還不跪下!”

周文顯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皇帝一會兒,似乎還思索了下,還是跪下了。原來他的父親哪怕到了這一刻,還指望著能留下他一命。

他已然是無所謂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是不想父親為難。

“大哥還是幫了我。”皇帝的聲音又低又沉。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的笑了:“時候,你也幫我的。”

睿王被他這倆句話得心神有些亂,神使鬼差地接了句:“父皇就咱們兩個兒子。”

“嗯,大哥。”皇帝有些開心地笑起來,也不管飛奔進來的各種宮人、侍衛、太醫等等。他看著睿王:“我看大侄子他挺有慧根的,趕明兒賜他一個號,去大相國寺為大周誦經祈福吧。”

睿王幾乎要熱淚盈眶了:“謝陛下。”

殿內熙熙攘攘的,宮人飛快地撲滅了明火,收拾掉了種種不該在這兒的屍首啊兵器啊,太醫一個兩個的跑得鞋子飛掉發髻散亂,見著完好無損連血漬都沒有的皇帝一顆死去活來的心馬上安穩了不少。

內閣相關的一溜人員緊隨其後地來了,硬是在鮮血橫流的殿上尋了書案筆墨,等著皇帝金口吐出的聖喻。

眾人祥和、齊心協力的氛圍很快被一頭一臉血衝進來的謝信之給打破了。

“東華門,東華門上……有人挾持了林側妃!和妹,不,是靖安侯世子夫人!”

睿王猝不及防地推開了擋在麵前的太醫,向皇帝示意後匆忙而去,一個是他妻妹,一個是他側妃。

“誰是挾持之人?”

“靖安侯世子,楊映。”

滿殿都鴉雀無聲,靖安侯家,怕是真的滿門抄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