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這個簡簡單單了一輩子的大將軍,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這口棺材裏,鬢間白發初生,看起來顯得寧靜而安詳。一向嚴肅的王洛,那個不敗的軍神,碧雲的大帥,此刻卻站在木堅的棺前,眼淚無聲的滑落了下來。
如果沒有木堅的離世,也許在外人的眼裏,王洛永遠都是那個威嚴的大帥,威嚴的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今天,在卸下了一切偽裝之後,他卻哭的像一個傷心的孩子。也直到今天,眾人才知道原來有猛虎將軍之稱的木堅與擅長謀略的軍神王洛原來是結拜兄弟,一同長大的發小。
武辰就這樣靜靜的走到了青槐樹下,走到了木堅的棺旁。看著木堅那仿若沉睡的身影,他很想大吼一聲,讓木堅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可是臉上的淚水無力的滴落,武辰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就算自己是修士的身份,也做不到起死回生這種逆天的事。
武辰的眼前又出現了那些和木堅在一起的時光,出現了木堅那爽朗的笑聲,出現了他看向自己時那慈祥的目光。
半晌後,王洛下令下葬。邊關路遠,而木堅又無宗族,故不用扶靈回京,而且天氣炎熱,屍體不宜長久保存,因而就此厚葬。
至此,一代虎將,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這株參天的青槐下,簡簡單單的他,至此以後卻伴著清清白白的青槐,從此長睡不起。
看著眼前的新墳,王洛下令遣回了周圍的將士,獨留下武辰與他自己。沉默了良久後,王洛才說:“快要走了吧!”“嗯,等戰事平息之後,我會離開。”武辰說到。
聽聞此語,王洛歎了口氣,卻再沒有說什麼話。武辰在四周看了看之後,突然指著旁邊一塊大青石對王洛說:“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它給我弄過來?我想給木將軍立個碑。”王洛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了過去,在武辰吃驚的眼光中,將那塊足有數百斤重的大青石扛了過來,然後輕輕地放在木堅的墳前。王洛的動作很輕柔,仿佛是怕自己放的太重,會驚擾了他正在熟睡的兄弟。
武辰的右手慢慢的抬了起來,隨後,就見他手裏的那把淡藍色的流光劍開始吞吐著藍色的劍芒,“唰”的一聲朝著大青石掠了過去。原本堅硬無比的大青石,此刻在武辰的飛劍下,卻是石屑紛飛。過了一會,當咳嗽這的武辰顫抖著收回飛劍後,他原本略微紅潤起來的臉色此刻又變的蒼白起來,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落著。
王洛走過來扶著他,問道:“你沒事吧?”武辰搖了搖頭,隻是看著墓碑。王洛見此,也回頭看去,隻見原本的大青石,此刻已變成了一塊樸實無華的墓碑,一條下山的猛虎,栩栩如生的占據了大半個碑麵,上麵刻著一行大字:猛虎將軍木堅之墓,下麵是幾個略小一點的刻字,“武辰立”。王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可是看著武辰此刻的狀態,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碧雲和易安國的戰爭就這樣暫時結束了,武辰這次雖然由於體內強行禦劍時造成的傷勢尚未恢複,從而導致舊傷複發,但在丹藥的佐助之下,他的傷勢恢複的也很快。
第二天早上,王洛下令全軍休整,同時派人警戒,以防止易安國的反撲。曠日持久的大戰,讓碧雲國將士們的神經始終緊繃著,深深的疲倦早就已經滲入到了骨子裏,因為誰都不知道,一旦走神之後,自己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所以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休整,很多將士直接就很放心的修整了,甚至有人+開始睡得天昏地暗,因為王洛說了,今天在關外巡邏的是武辰帶隊的雪影騎。
常說人有多少詆毀,就有多少讚美。其實,當一個人,或者是一支隊伍比較優秀的時候,會有人羨慕,但也會有人嫉妒。可是如果這個人或是這個隊伍優秀的有些過分的時候,卻隻會讓人感到羨慕,而生不起絲毫嫉妒的心,或者是當差距拉得太大的時候,就會讓人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對於雪影騎這支傳奇般的隊伍,碧雲的士兵在羨慕與敬畏的同時,也給予了他們近乎極致的信任。雪影騎的很多人都不明白武辰為什麼要親自帶隊出來巡邏,但他們見到是武辰帶隊後,卻對別的隊伍都在休整,而由雪影騎來巡視沒有任何的怨言。
於是,這支黑色的騎兵流就這樣又一次自墜星關外這樣馳騁而過。有細心地戰士發現,武辰今天老是走神,而副將陸運,在今天也一反常態,一副很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身下的戰馬在飛速馳騁,而武辰的思緒卻飄向了他來到碧雲國後的點點滴滴。與木堅相遇的片段、自己去點將時的無助、為了雪影騎的士兵能夠不受欺壓而做的挑戰、帶著雪影騎埋伏將要經過的易安軍隊,種種回憶,就這樣湧向心頭,一時間讓人覺得百味呈雜。
經過雲虎騎的這一段經曆,武辰看到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可是如今的他反而有點不知道人活著是為什麼了。人活著,總是在不停的爭鬥,或是明爭,或是暗鬥,可無論如何,目的不外乎是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可是,就算是列土封疆、富甲天下又能如何?就算是名留千古、桃李滿天下又能如何?就像木堅一樣,生時聲名在外,戰功累累,可如今,卻就這樣長眠地下,靜靜的躺在這片邊疆的土地上。那些曾經的累累軍功,那些赫赫的威名,都隨著他的離去伴隨著風塵,化作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