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床打馬去了臨近的鎮子，雖然覺得自己足夠早了，但到了當地卻已經人山人海，方圓數裏村莊的人都聚集此地，買下新鮮的年貨，去享受一年中最快樂最幸福的一天，一家老小會圍坐一起，吃著平時難得一吃的美味，談笑著新一年的計劃，還要貼春聯放鞭炮，雖然各種掃塵做飯的忙碌活兒都是大人做，但看那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以及家裏老人砍價一家人能團圓一時的滿足，這大概就足夠了。
因為是村鎮上的廟會，桑恬回發現很多在城裏見不到的鄉村美食，比如上麵放著一顆棗用黃米蒸的甜饃饃，甜的膩人的白糖發糕，還有上麵五顏六色的麵餅子糖麵人。桑恬看了東邊的東西新奇，又發現西邊還有沒見過的，就這樣東奔西顧，至於蘇清杭就老老實實的給桑恬提東西。
走到了廟會的最深處，是一座小廟，裏麵供奉的是廣大百姓都喜愛的觀世音菩薩，除了觀世音，裏麵還供奉著財神爺和土地公，不倫不類卻也頗富有這鄉野之地的樸素氣息。桑恬看到了那座小廟，有些愣神，對蘇清杭道：“去年的時候，我曾去過城裏的大廟求福，是……是梁無謹陪著我的，真神奇。”她沒說出口的是，今年身邊就換了人，而且正是自己去年所祈求的，那個時候看簡直像奢望，如今卻成真了，卻不知這個願望能持續多久。
雖然桑恬心底依舊知道這一切終將會落空，但她無怨無悔了。
蘇清杭皺著眉頭道：“梁無謹？”
桑恬看他吃味的樣子在心底發笑，揶揄道：“是啊，我那個時候家逢驚變，困苦無助，心情失落，所以嘛……”
“所以什麼？”
桑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隻是偶遇罷了，而且梁無謹確實幫助了我不少，回頭給你說，哎呀，蘇家二少爺也會吃醋？”
蘇清杭賭氣一般道：“自然會吃醋，但我更惱的是自己，為何那時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那個時候……”桑恬目光變得憂鬱而迷茫，一旦她露出這個表情，蘇清杭都揪心的難受，總覺得這個女孩會隨時消失。
“那個時候怎麼了？你去求福還求了些什麼？”
“不是求福……是算命！順便許了個願，那個時候廟裏的主持送給我一句話，一句讓我……大概會纏繞我一輩子的話。”
蘇清杭攥緊了拳頭，不安的問道：“什麼話？”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女孩在念起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如雷鳴不斷，轟隆隆的作響，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又是這種感覺，和她前天想起那句“逝者已矣”一般，空落落的感覺，這一切……這一切該不會真的是虛假麼！
蘇清杭仿佛看透了女孩的心思，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在明朗的天空下，在冷冽的寒風中，他拿起女孩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兩個臉頰上道：“不是虛妄，桑恬，永遠不會虛妄。你，我，皆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