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無謹示意桑恬息聲,指了指旁邊的包廂並示意桑恬仔細聽,桑恬凝固了呼吸,把耳朵偏向旁邊,這種偷聽的行為讓她有種做賊一般的感覺,心跳的有些快。對方的聲音放得很低,仿佛也是不願意讓旁人聽到,戲台上咚咚鏘的聲響,本就有很大的影響,桑恬幾乎聽不清在說些什麼,隻得一直靠近,還好兩個包廂之間是木製鏤空的門相隔,並不能抵擋多少聲音,桑恬還是聽出那是一男一女的說話聲,而且是她熟悉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響起:“蘇夫人,上次我提出的條件,這都過了多久了,你居然還沒兌現,大概都有一個月了吧。”
那女人的聲音聽不清,似乎在推辭著什麼。
男人的聲音繼續道:“莫再給我說這些了,你以為這次的戰鬥,其他商家商會全都虧本,卻唯獨蘇家能安然運營,並且還大發了一筆戰爭財,全都是因為什麼,你若是再不兌現承諾,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訴你的寶貝兒子……”
這兩個聲音,確實都是她所熟悉的,尤其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那森冷狡黠充滿陰謀的低沉調子,不正是陳閔賢麼,他不是還在貴平和鄭都督對抗著呢麼,怎麼會入了府城?而那個女人的聲音,不會錯的,正是蘇清杭的母親金玉簾!
這兩人怎麼會在一起。
桑恬凝神聽著接下來的對話,卻沒想到聽的桑恬身體裏流的鮮血一點一點冷卻下去,之間泛著寒意,額頭也掛著冷汗,雙手不自然的攥緊,滿眼的震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陳閔賢對她的“好奇”,都是因為和那個女人的利益關係,因為那個女人對桑家不知緣由的怨恨,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對未來有用對蘇家有用的兒媳婦,所以借由陳閔賢和康樂,讓她成為交際花,讓她自甘墮落,讓她陷入萬劫不複。
好毒的計,不是威脅她不是利誘她,而是改變她,讓她桑恬成為一個配不上蘇清杭的人。
連康樂居然都是和金玉簾同一邊的人,原來康樂對陳閔賢舉薦她也不是偶然。而自己就任由旁人的推波助瀾,使得自己逐漸陷入漩渦。可笑她隻一心解救桑家,以為真的犧牲自己救了全家,卻不過是犧牲自己樂了仇家罷了。不用說,大哥賣鴉片那件事情,那個金世年正是金玉簾的侄子,雖然這裏沒有提到,但這件事情看來也和金玉簾脫不了關係了,這桑家和金玉簾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讓她這般仇視。
最後的對話是陳閔賢對金玉簾一番威脅,女人更加強硬,似乎說要掙個魚死網破也沒有關係,再就是不歡而散。
散之前,陳閔賢問道:“我很好奇,你對桑家何必如此執著?”
“我得不到的,就必須要毀滅。”女人的強硬的聲音,再說這句話的時候,突顯蒼老。
桑恬慢悠悠的坐回來,捧起茶碗,手有些顫抖,但整個人都還算鎮定,緩慢的吞咽下一口茶水,細而長的輸出一口氣,良久都不發話,隻是看著台上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著尋常又不尋常的人生,那是旁人的人生,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