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師尊,您看中哪個山頭了,我給您留著!”
段橫小狗一樣的跳過來,咳咳,不對,是無比熱切地跳過來,因為和唐小夕不同,唐小夕要過去不知要弄出什麼幺蛾子,但他這個便宜師尊卻是劍靈,她隨便往哪個山頭一坐鎮,對整個浮雲山都有好處。
畢竟若論價值的話,劍靈比水靈強了太多太多,一隻水靈都能夠饞得唐小夕快以身相許了,何況劍靈,隻不過人家是有自主意識的,再加上又有師徒名分,段橫不好意思開口罷了。
如今既然這便宜師父說話了,段橫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隨便吧,我想閉關一段時間,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不過,你畢竟是我徒兒,為師沒什麼家底,今日你能有如此基業,也算了得,所以,我就送你一塊磨劍石吧,就給你放在浮雲山頂峰,日後你可以在其上修習劍意,每日勤勉,不可疏忽,好自為之。”
如此說完,劍靈就翩然而去,段橫卻從這番話中聽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而旁邊的唐小夕忽然就歎道:“老天啊,為什麼就不賜予我這樣一個劍靈呢,劍在人在,人亡劍亡,她這是要去了,自此塵歸塵,土歸土。”
“啊?發生了什麼事情!”段橫原本的好心情頓時一落千丈,大驚失色。
“能發生什麼事,你不是原本已經知道了嗎?昆侖已經死了,作為他的仙劍之靈,自然也會跟著殉葬,別瞪眼睛,你若死了,你那個劍靈也一定跟著你殉葬,這是劍修的榮耀,也是劍靈的歸宿,她這一次出來,隻不過是想從你這裏取回昆侖留在你身上的印記罷了,還有,別想著去勸,她不算是人族,所以用人族的思維模式來說服她幾乎不可能,而且,誰能無死?”
唐小夕感慨地道。
“可是,可是,昆侖之前死了幾千萬年呢?”段橫還是不能相信地道,不過他這話一說出來就知道自己白癡了,昆侖老頭當時的確表麵上死了,但卻沒死透,不然後來也不可能重新複活,而他的劍靈自然無比明白這一點。
如今卻不同了,昆侖老頭兒是自己尋死的。
“喂喂,想想辦法啊,昆侖老頭兒也留下了傳承的,就是那個洛雲容,她就得了昆侖的全部傳承,不能通過這個方法來挽留嗎?”
段橫極為不甘心地道。
唐小夕隻是搖頭,然後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道:“段橫,你最好不要再用這種方式侮辱劍仙了,我雖然沒有親自經曆過當年劍修時代的榮光,但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理念卻是知道得很清楚,這是他們的劍道,對於生死,他們從來無懼之,如果你用這種自私的心理去阻攔,就別怪我小瞧你!還有,不是劍煞術法修煉到登峰造極,不是手中擁有一柄強大的仙劍就可以號稱是劍仙的,你,或者是絕大多數內心不夠純粹的人,注定永遠也成不了劍仙!”
說到此處,唐小夕的神色已經變得有些悲愴,遙望夜色如水,手中不知如何就多了一壇酒,對著天上的星河遙遙相敬,一飲而盡後,便轉身離去,隻是口中低低吟誦著,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段橫木然呆立原地,這情形未免轉折的太快啊。
良久,他也隻能搖頭苦笑,唐小夕說的沒錯,當年那個劍修時代,才是真正的仙俠時代,人人坦蕩,無懼生死,哪裏像如今,隨便一件小事,也可能牽扯出無數的陰謀。
人們貪婪,嫉妒,惡毒,自私,陰狠,偏激,不憚以最惡劣的心理去猜測別人,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為了踩別人而踩,為了殺別人而殺,為了所謂的快意,罔顧世間的公平公正。
段橫自己知自己事,他的心腸已經夠黑了,他在修煉上的心境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心境通明,但在做人上的心思,卻是百毒不侵。
他這樣的人,真的——不配成為劍仙。
或者說,自三千五百萬年之前,五大劍仙被冠以弑神者然後被鎮壓在五大禁地之後,再無劍仙,再無仙俠!
一切,已成絕響。
土壤決定根基,根基決定環境,當初的榮光不複存在了。
段橫忽然明白為什麼昆侖老頭兒明明可以活下去,卻非得要去死了,因為這汙濁的世界已經讓他不願意有片刻立足。
毋寧去死!
長歎一聲後,段橫也不禁反思,反省自身,可最後,他覺得他還是做不來一個純粹的人,經典之所以為經典,那是因為無人可以複製模仿,傳奇之所以為傳奇,那是因為很難有人能夠與其並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