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的雪停下來了。街道被清掃得很幹淨,慕瑤步子緩慢地在寬敞的路中央走著,像是在散步。
有車子迎麵開過來,驚恐地按著喇叭。
慕瑤笑了笑,抬起手。手指微動。
車子猛地停下來,仿佛被一道空氣牆擋住,接著開始扭曲變形,鋼鐵的外殼仿佛柔軟得像泥土。
車裏是一家三口,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剛從朱錦宮廣場看完煙花回來。坐在前排的父母已經被擠成了肉泥,小兒子坐在後座,奄奄一息。
孩子的發色很特別,是鮮豔的紅色,五官卻是東方人特有的柔和,看起來是混血兒。
慕瑤對這個小男孩有了興趣,輕挑眉毛。
“想活下去嗎?”
男孩艱難地睜眼,看到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以及她嘴角殘酷的笑容。
“你叫什麼?”慕瑤問。
男孩微微張嘴,但喉嚨裏卡了血,發不出有意義的音節。
“你讓我想起我弟弟——那個懦弱的,膽小的拖油瓶。”慕瑤伸出手,放在男孩的脖子上,“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愛他,但我更恨他。”
男孩驚恐地睜大眼睛,因為大腦缺氧而漸漸視線模糊。
“你知道人類為什麼把愛說得天花亂墜嗎?那是因為愛到極致就是深入骨髓的恨。而恨,是最強大的……”
“哢嚓……”
男孩的纖細的脖子被掐斷了,頭拉聳到一邊,沒了生息。
慕瑤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輕柔得像是呼吸,“睡吧,睡醒以後,再一點點的,把我給你的絕望和恐懼,吃幹抹淨……”
春節的炮火聲還在繼續。慕瑤直起身子,幾個複活者從四處悄無聲息地聚攏,伏在她腳邊。
慕瑤輕聲笑著,披散開的長發微微飛揚。
“真的要這麼做嗎?”心底裏有一個聲音說到。
慕瑤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些難受地按住胸口。
她說,“什麼事情,都總歸要有代價。”
夜風是刺骨的冷,但複古的紅燈籠和煙花的顏色卻是暖的。一個年輕的女人走在寬敞的街道上,身上穿著沾滿了鮮血的囚服。
她的目的隻有一個——奪回自己的孩子。她有了瘋狂的執念,無論犧牲多少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那一年的春節,成為了曆史上夏國人永遠也忘不了的春節。那持續了幾個小時的風波,即使是多年之後,也讓每一個燕都的人聞之色變。
這夜,沒有人記得有多少平民在睡夢中被殺死,也沒有人在意複活者撕碎了多少個燕都的皇家士兵和安保局的警員。
他們隻知道,這個女人,將恐懼深深地刻在了他們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