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沈如意的手道,“好孩子,難怪你父親疼你,秋涼秋彤姐妹二人都敬你,但憑你有著這一份替人著想的心也由不得人不疼。”
“平日裏我哪裏能管到這些事,別說我身子骨不好沒那精神,就是身子骨好了又怎麼樣,臉又軟,心口又直,娘待我恩重如山,若不是為了五妹妹,我也不會狠下心來責罰張媽媽,娘,你是知道的,這屋子裏的人除了蓮青和張媽媽都是娘親手調教,哪會輕易犯錯,娘你念著張媽媽是我乳母不忍發落,如今越發驕縱她連我並著四妹妹和五妹妹都不在眼裏了,咱們姐妹同氣連枝,一個人臉上過不去大家臉上都過不去,我若再不小懲大戒,今後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就算傳出去說我心狠,我也少不得要挨著別人指搡罵槐的抱怨。”
“如意,你這說的什麼話,娘保管讓下人們不敢說你一句歪話,如果誰敢亂說,娘頭一個就饒不了她。”杜氏順勢接著道。
沈如意暗笑一聲,要的就是這句話,這樣如果還能傳出她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的流言來,她這個做娘的自然逃不了幹係。
這兩人正說著話,忽然有個小丫頭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
杜氏一聽,臉色大變,不過很快便平靜下來,她拍了拍如意的肩頭又微攏了一下散落的頭發溫柔道:“如意,娘去去就回,你趕緊把藥先喝了,落下什麼病根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完,她起身吩咐碧屏道,“照顧好三姑娘,若再有散閃明兒揭了你們的皮!”
沈如意淡笑一聲,微調整了一下身子看向窗外,清涼的月光透過簾蔓散下一星半點淡白的光,她驀地想起就是今晚她那失蹤五年的伯父回來了,對於爹爹來說這絕對是個壞消息。
自伯父沈致軒回來之後,老太太便將全部的重心轉移到大房身上,沈如意之父沈致遠本是寧遠候府庶出之子,其母是老太太嫡親庶妹,在生下沈致遠那刻便死了。
沈致遠自小便養在老太太膝下,老太太生有一子二女,一女嫁入平南王府成為平南王妃,一女被封為安平公主去了回紇和親,還有一嫡長子沈致軒,字伯晏。
餘下的還有老三沈致鶴卻是老太爺發善心從外麵撿回來的孩子,不過這件事除了老太太知道並無一人知道,就連老太太也懷疑那沈致鶴是老太爺在外麵的哪個相好生的親兒子,其實她著冤枉了老太爺。還有老四已死,最小就是老五沈致奕,乃是姨娘所生。
老侯爺死後不久,當今聖上隆恩盛德,額外加恩,欲擬詔令沈致軒世襲侯爺之位,隻可惜這沈致軒命裏該有難,在世襲之前突然遭遇歹人襲擊掉落懸崖失蹤,當時老太太差點不曾哭瞎了雙眼,命人在崖下尋找遍尋無果,隻找了兩三日找到一堆白骨,眾人都說大老爺沈致軒已死,陰差陽錯,沈致遠世襲了列侯之位。
沈致軒在失蹤前已娶了幾房妻妾,二姨娘生得一女名喚沈如芝,年方十五,在家中排行老二,嫡妻慕容湘蘭生得一女名喚沈如萱,年方十六,乃侯府嫡長女。
慕容氏因為夫君在鼎盛之年遭遇意外,她傷心過度,便離開主宅去了寧遠候府沁心園的碧雲庵長伴青燈古佛了,從此不再過問府裏的任何事情,連自個親生女兒都棄之不顧了。
沈如萱一直養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守著此女,嬌生慣養,不啻珍寶,她模樣兒長得好,心中頗有邱壑經緯,小小年紀就被冠上京城四美之一,被皇帝封為順安縣主,隻是嬌養溺愛太過,脾氣性格驕妄過縱,在家裏姊妹中她也隻與四姑娘沈秋涼最合得來。
沈如意在府裏一向沉默寡言,除了杜氏母女,她很少與人交往,況且她生的麵黃肌瘦也不善言辭很不入老太太法眼,沈如萱打心眼裏很瞧不起她。
如意雖是沈府嫡女,但除了侯爺沈致遠還念及父女之情,根本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如果不是沈致遠的這點子父女親情令她還有點利用價值,想必杜氏早就要置她於死地了。
她清楚的記得大伯父回來之後老太太一心想著幫他重掌寧遠侯府,她自個的親爹在朝中雖有才幹卻是個愚孝之人,一味的聽任老太太的擺布,倒是杜氏不甘心當家主母之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