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
他不能就這樣讓紫鳶走,他不能失去紫鳶!
他說過,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她,他要陪伴她生生世世。
一世都還沒有過去,他怎麼可以,放開她的手!絕對不可以!
悟空伸出手,全身爆出金色的妖靈之力,籠罩起一整片天空,想再用在大雷音寺中的方法,凝聚她的身形碎片,留住紫鳶。
可是她化成的碎片卻散亂地在那片區域中亂飛亂撞,怎麼也沒有回到原來的形狀。
“紫鳶!”他決眥欲裂,眼眶裏幾乎迸出了鮮血,不管再怎麼努力,隻能將那些亂飛的碎片禁錮在一塊區域裏,其他的,卻再也沒有辦法了。
“爹爹?!母後呢!?”是紫瞳和無孽。
他們找遍了一切他們可能去的地方,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兒。
而悟空卻無神理會他們,隻是盤膝打坐,閉目凝神,控製著靈力,努力地將那些紛飛的碎片聚攏。
“母後她……”紫瞳看到那些紛飛的碎片登時明白,她再也見不到她的母後了,便哭倒在無孽的懷裏。
“混蛋!”無孽眼圈紅紅的,卻死死咬著嘴唇。
“你坐在那裏做什麼,為什麼不去殺了那個老和尚!”無孽大喊。
可是他也知道,他們根本就不是如來的對手,為此,紫鳶還賠上了性命。
可是他不甘心,和悟空一模一樣的驕傲和不甘,正在使他的怒意飆升。
無孽用力地抹掉眼淚,悲戚地大喊“我一定會為母後報仇的!”,轉身向跑開了。
“哥!爹!”紫瞳淚眼朦朧地看了看左右的兩個男人。
悟空沒有理她,好像是要在那裏枯坐萬年一樣。
“爹,我也會為母後報仇的!”她最後看了一眼紛飛的碎片,那是她的母後。
母後,小瞳和哥哥,一定不會放過那老和尚的!
在未來的五百年中,兄妹倆確實是說到做到。
無孽接掌了仙界,由新一屆的四大長老扶持,登基之初,便立下血令,凡見佛界之人,殺無赦。
而紫瞳則是登上了妖界大聖之位,從此以後,妖界對佛界多有滋擾,就算如來謀略再強,終究抵不過仙妖兩界的公開對抗,神鬼兩界的暗中壓製,回天乏術。佛界中人死傷逃跑者無數,規模不斷縮小,一度衰敗。
五百年後。
魔界的地域隻剩下嗜血魔窟,而且今天新登基的魔尊,卻是一名修行不足千年的少女。
“父尊,今天是登基大典,咱們該穿白色的禮服。”少女巧笑倩兮,眉眼明媚。
“哦?”祭辰看著鏡子裏,自己卻是一身狂放的血色衣袍,淡淡一笑,“父尊喜歡紅色的衣服,”他上下打量著站在自己麵前,亭亭玉立的女兒,微微有些出神,一襲純色白衣,烏黑如墨的長發,肌膚如白玉,容貌精致,一雙淡紫色的眼瞳,宛然就是紫鳶在世。
“月兒……走吧……”他摸了摸她的頭發,牽著她的手,走出大殿。
百官齊列的廣場上,她一襲白色禮服,緩緩登上魔尊之位,他遙遙地看著她,仿佛回到了和紫鳶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她緩緩走來,精致的容顏上卻沒半點笑容。
當時她望著孫悟空的眼神,是那樣絕望,可見癡心,而失去這樣癡情愛戀的人,她也隻有如冰雪般冷漠的表情。
可是殘月卻不會有這樣的表情。
他不知道,紫鳶那樣的冰冷是如何形成的,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就是被那一抹冰冷凍住了心。
“紫鳶,如果你回不來,我就去找你,你說好不好……”他凝視著自己的女兒,驕傲地站在廣場的高台上,接受著群臣的朝賀。
五百年前,他知道了紫鳶的死訊,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緊緊地抱著殘月,在繡雨軒裏坐了一夜。他也去看過悟空,那時悟空已經癡癡傻傻,與他說話他也不應,隻是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他堅信紫鳶會回來,而他會等到她回來的那一天。
紫鳶,你終究是去了。
殘月她過的很好,像你一般聰敏伶俐,卻不像你那麼冰冷無情,月兒永遠隻有溫婉的笑容,你看,我把她教的多好。
他真想就這麼靜靜地看著,看著她,看著他和紫鳶的孩子。
我說過,那個孩子隻會叫我父尊,我做到了。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眼前,一襲白衣的女子向他伸出了素白的手,而她的容貌是模糊不清,可是他分明真切地感受到,那抹溫暖了心扉的笑容,像一縷是照進冰窟的陽光,輕輕地灑在他蒼老不堪的心上。
我來了。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很想牽住那不知是冰涼還是溫暖的手。
同時在他眼前展開的,竟是他一生的畫卷,就好像,時間,真的在那一瞬間,靜止
而他,真的,就這麼停在了那裏。
像是一座逐漸冰冷的雕像,臉上有著溫暖寒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