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哥也知道任大人的為難處,特意留下遺言囑托,容姐兒雖然姓任,卻不一定要從任家出嫁,從任家宗宅出嫁也可。”任族長冷眼看著滿臉大汗的任老爺和任衝,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已經答應任老哥,容姐兒永遠是我任家姑奶奶。任老哥早些年便留下話,族裏那邊留下的一應東西,包括祖宅,都留給容姐兒,旁人無權過問。”
“任老爺,任大人,你們可作出決定了?”
“容姐兒從任家出嫁,一切事宜勞煩族長了,需要我們配合的,族長說一聲,我們定全力配合。”任老爺被任老夫人攙扶著,才沒坐倒在地。
人不能忘本,不管一個人走到多麼高的位置,他的根依然在族裏,在宗宅裏。
老爺子在宗宅的所有,都是祖宗留下的,本是一代代留給後人流傳下去的。從老爺子手裏到他手裏,再到任衝手裏,可如今這些東西,都給了要外嫁的容姐兒。
他和任衝沒被族裏除名,可這和族裏除名又有什麼區別。
一個被逐出族裏的人,能有什麼好前途,一輩子、幾代人都是要被人詬病的。
族裏沒將他們逐出,卻隻認容姐兒了。
自老爺子去了後,宗宅那邊對他們的態度就有些微妙,他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今日才明白根本原因。
想來,族裏對他們還客氣,是因為容姐兒還住在任家,還認著他們。
任老爺瞬間老了幾歲,送完族長後,幾乎站立不穩,回身看到失魂落魄的任衝,半響搖了搖頭,“這幾日,把容姐兒的嫁妝整理好吧,就算你不當她是女兒,在她出嫁時也做一下作為父親該做的吧,別鬧笑話了。”
“…是。”任衝想反駁說他沒不當任婉容是女兒,他一直當她是女兒,隻是他不敢麵對而已,可話到了嘴邊,他到底沒說出口,隻是低低應了。
一直強忍著沒出聲的任夫人聽到他答應卻再也忍不住了,“夫君你不是答應我,不讓任婉容嫁到平侯府戳淑兒的心窩子嗎?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祖宅的東西留給任婉容了…”
任老爺定定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隻是依著任老夫人的蹣跚走了。
任衝仔細疊好書信,起身神情恍惚去了書房,似是沒聽到她說了什麼。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衝沒理任夫人,任夫人愣愣看著任衝走遠,半響沒回過神。想到被強送到宗宅的任婉淑,淚就決了堤,“…這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沒人能回答她的話,下人都被清空了的院子裏,隻有她一個人的哭聲。
院子外,有一個人也在哭,滿臉淚痕,嘴邊卻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