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喑喑啞啞,沐遠清沒有等到沐遠晴的回應,他不知道她是否聽得到他的笛聲,不知道她是否安好,於是總覺得心內有一塊大石頭懸著,不上不下,心慌意亂。
總督府宴客的大廳之內,旖旎的聲音依舊繼續著,沐遠清心內歎氣——有這樣的總督,鳳凰城的百姓生活看來堪憂。
難怪他們要反。
可是他們要反是他們的事,與他無關,他來到這裏,不過隻是為了尋知己的胞妹,其他的事情——與他無關。
他懶得理會。
想起先前離開時那些歌姬舞姬的表情——沐遠清心內有數,靜觀其變。
“啪——”
大殿之內傳來怪異的聲響,沐遠清估摸著時機,走進殿內,無視夏總督幾乎裸露的身子,也無視地上衣不蔽體瑟瑟發抖的女子,隻是迎向夏總督:“怎麼了?”
“這賤人!”夏總督一臉橫肉顫起:“居然敢行刺本大人!”
沐遠清看向他手上的匕首,又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輕輕一歎。
“這些人必然是那些亂黨的同夥,”沐遠清輕聲開口:“我看夏總督也受了驚嚇,不如便讓我來審問他們吧——恰好,我有一些事想要問過大牢內的那人。”
沐遠清說的是衛衡,夏總督自然也是知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終究還是同意了:“那有勞沐參軍了。”無論如何……沐遠清此刻是宣王爺的人,而他隻是區區一個鳳凰城的總督,還惹不起宣王爺。
沐遠清得到他的回應,自是放心的,命人將地上的歌姬扶起,向著大牢的方向而去。
“謝謝公子,”將那歌姬打入大牢,沐遠清知道有些事不方便太多人知道,所以摒退了其他人,他心內並不把這個刺殺夏總督的歌姬放在心上的,正要過去尋衛衡,卻聽得那歌姬開了口,沐遠清以為她要說什麼,可是等了許久,她卻似乎有所顧慮,隻是嚅嚅著道:“我——我……”
沐遠清聽得這聲音倒是有些熟悉,忍不住將那歌姬低著的頭抬起——
她頭發淩亂,麵上的妝容也淩亂,可是沐遠晴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熟悉——許久之後,沐遠清唯有輕輕一歎:“畫兒。”
沒錯,是畫兒,雖然此時她麵上花得麵目全非,可是眉眼之間依稀可見畫兒的影子,沐遠清眉頭皺起:“原來你是鳳凰城的人。”
如此一來,許多事情,他便能想得透徹了,隻是……他看向畫兒,有些遲疑:“晴兒知道你的身份嗎?”沐遠晴待畫兒情同姐妹,若是知曉畫兒一開始接近她便是別有所圖……沐遠清眸色加深,有些無奈。
“小姐她……知道,”畫兒避開他目光:“所以她不肯原諒我。”
當初沐遠晴從畫兒身邊逃走,再回來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肯再見畫兒,沐遠晴恨畫兒不肯原諒她……畫兒她是知道的。
“是了,”沐遠清起身:“是我我也不會原諒你。”
他正欲走,畫兒卻開了口:“可是我沒有做錯……不過是各為其主而已。”
“可是你騙了晴兒,”沐遠清不置可否:“就憑這一點,她不會原諒你。”
“我這妹子,外表柔和,可是我知她心是剛強的,”沐遠清歎氣:“否則不會那般義無反顧……”隻可惜到頭來,終究傷的是她自己。
所以……沐遠清看了畫兒一眼:“你沒有錯,可是晴兒又何嚐不是無辜?”
畫兒沉默,向著沐遠清盈盈一拜:“公子……若有一天你與小姐重逢……能否,為畫兒說上一句話?”
“可以,”沐遠清倒是幹脆,看向畫兒:“不過你必須現在告訴我晴兒在哪裏。”
“這……”畫兒有些為難,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搖了搖頭:“公子,我不能告訴你小姐的所在,我隻能告訴你她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沐遠清仿佛聽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她與自己的殺父仇人呆在一處!你居然告訴我說她一切安好?笑話!笑話!”
“公子……”畫兒低頭:“我說的……是實話,少城主……待她很好。”她抬頭正視沐遠清的眼睛,麵上多了一絲欣慰與神采,仿佛真的為沐遠晴高興一般。
可是沐遠清卻無法高興得起來,沐遠晴不知所蹤,他根本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