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模樣,索性把那衣襟拉開了一些,露出瘦削的肩膀,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衛王爺難道是想來青樓尋良家女子不成?”
“水性楊花?”她此刻心內的憤怒讓她忘記了對衛子慕的恐懼,上前鉗住衛子慕的手臂,做出媚笑的樣子:“衛王爺,青樓迎客,斷沒有把客人往外推,既然朱爺走了,那麼你留下我服侍你如何?”
她攀上他的身子,仿若無骨,挑逗他,嘴角的笑意卻是更盛。
果然,衛子慕驀地推開她,不理會她摔落到地麵上的狼狽,隻是冷冷地吐出更冷的話語:“髒。”
被人拒絕,沐遠晴也不覺得失落,反而是舒了一口氣一般,哧哧一笑:“這便是你所謂的報複麼?”
她整了整衣擺,麵上恢複了冷漠:“我也如你所願地讓你侮辱了,那麼你可以走了嗎。”
“你——”衛子慕終於怒了,指著她:“你——”卻始終是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沐遠晴掃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樂意服侍你麼?對我來說,無論是誰,哪怕是一個乞丐,隻要是我的客人我都會好好服侍,但是若是你——哼!”她話沒說完,不過那聲冷哼,倒是十分清晰。
衛子慕上前提起她,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信不信我真的會殺了你?”
沐遠晴懶得看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般遲疑反倒叫我看你不起!”
“你——”衛子慕豈料她如此不知好歹,放開她手握成拳:“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沒叫你理我,”沐遠晴冷笑:“若你不來,我樂得清閑,你以為,我便想看到你麼?”
她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防備的刺蝟,要把全身的刺刺向別人才肯安心:“若說髒,你我不過是半斤八兩……誰能嫌棄誰?”
“嗬——”她的聲音越發的冷:“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得到哪裏去?為了複仇,手上沾了那麼多人的血,為了複仇不惜委身於一個男子……衛子慕,你有什麼資格嫌棄我?我淪落青樓是逼不得已,那麼你呢?你做別人男寵難道也是逼不得已嗎?”
“你一步步逼我,害得我家破人亡又不肯給我一個痛快,你不過是個惡魔,喜歡看著別人的痛苦為樂,你希望我恨你,可是我偏不,因為你不配!”沐遠晴瞪著他:“你比我還可憐比我還髒!你是天底下最可憐的人!”
衛子慕沉默著,沐遠晴不知道他在沉思著什麼,見他無任何反應,又忍不住道:“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氣惱麼?憤怒麼?”
“如果是,那麼不如殺了我啊——”沐遠晴叫囂著:“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留著我在這世間唾棄你麼?”
衛子慕卻依舊隻是沉默,半晌之後看向她:“那又如何?就算我再不堪,也有你陪葬,夠了。”
他轉身便走,白色的衣擺輕輕拂動,看起來好似清風流雲,可是他的聲音卻是那麼的冷:“無論如何,我會讓你活著,我所受的苦,我會讓你十倍百倍品嚐——因為,你說沐之善的女兒。”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衛子慕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會讓你‘好好’地活著,活著看你所有在乎的東西一一失去,我要看著你比我還不堪地活著。”
沐遠晴卻隻是冷笑,看著他立在門外的身影:“我再怎麼不堪,也比不過你……我立身青樓,是為你所迫,就算我再怎麼不堪,我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而你呢?委身於一個男子,換取所謂的權勢……衛子慕,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一個齷蹉惡心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