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01(2 / 2)

這世間,能讓她感覺不安的,隻有那個人,隻是或許她在那個人心中,已然是一個死人,既然如此,那又何懼之有?

或許不是因為那個人吧……沐遠晴心內這樣念叨著……或許是因為幸福來得太快,來得太猝不及防,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吧。

一定是這樣的。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和丁三嬸她們走出店外,街市之上,人來人往,那些人裏,沒一個她認識的人,周圍的景色,沒有一處是她熟悉的風景。

可是,那又如何?

她將慢慢的融入這裏,慢慢的熟悉這裏,這小小的鎮子將成為她後半生的棲居之處,鎮子安靜而祥和,所認識的人都淳樸而美好,讓人忍不住想留戀。

低著頭,卻感覺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覺,沐遠晴抬眼望向自己餘光中看到了陰影之處,隻是,那裏沒人,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

是她想太多了吧。

她已經是個死人,她憑什麼會認為那個人依舊還在找她?

就算他還在找她,他如何能猜到,她會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隱姓埋名,安安心心……做一個村婦,安安心心,為一個人洗手作羹湯?

他一定猜不到……或許,他連猜測都不屑,他是恨她入骨巴不得她死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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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柏溪村,難得的沒有安靜下來。

柏溪村不大,鄰裏之間都相互熟識,此時所有人都擠在丁家那小小的屋內,祝賀丁橋和沐遠晴的大喜。

客人不多,隻是擠得滿滿的幾桌——比起上一次嫁人之時,真真是少得可憐。

沐遠晴搖搖頭,怎麼又想起那些不好過往來了——此刻婚宴之上,雖然人很少,但是卻是其樂融融的,和上次那般無數人表麵一團和氣,背後裏卻嚼人舌根的場麵比起來,卻是和樂得多了。

小小的村落,婚宴不像其他地方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除了婚禮前三天據說為了避嫌沐遠晴不能再和丁橋同住一個屋簷之下隻好暫住到了丁三嬸家之外,便再無其他。

這三天裏,她幾乎足不出戶——因為一出門,無論遇到誰都會忍不住打趣她一般,讓她覺得有些羞澀。

更羞澀的事卻是丁三嬸每晚要叮囑她的話。

沐遠晴母親去世的早,女兒家出嫁之前,總歸是要人來告誡她一些難以啟齒的禮儀的……上一次要嫁給衛子慕之時,來指點她的是從宮內來的教習,而這一次,卻是丁三嬸。

上次那宮中的教習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沐遠晴有些不快,隻是那時候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即將嫁與衛子慕的欣喜,故而忽略這些事,現在想起來,才發覺那教習的言行舉止之間,滿滿的流露著對她的鄙夷——也對,那時候的她果然是太傻,傻到以為衛子慕是真心對自己的,傻到那般輕易的……便托付了終身。

而這一次,告訴她這些話的,卻是丁三嬸。

丁三嬸說的那些話,與上次那人所說的差不多,隻是……更親密了些,畢竟兩人是熟識的人,比起上次那教習,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而丁三嬸又時常拿她打趣,讓沐遠晴不自覺的紅了臉——這樣的感覺雖然羞澀卻也令人感覺美好……如果她的母親還在的話,想必在她出嫁之前,也會這般小心仔細的教導於她的吧。

隻可惜,無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出嫁……沐遠晴心內總是有些遺憾的。

無他,隻是因為,無論上一次嫁人還是這一次嫁人,她都早已經不是室女之身,那些話,原本是要說與那養在深閨之中的純良女子聽的……而她……不是。

她早已失身於衛子慕,於男女之事,她並不是不知,正因不是不知,所以才那般惆悵。

若沒有一開始的初見,或許她不會有那麼多的苦難。

隻是一切……為時已晚。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回到那個最初的沐遠晴,她的身子已經汙濁,永遠無法洗淨。

所以此刻的她,才會那般的不安,隻是因為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還有資格去擁有幸福。她太了解自己的過去,所以心始終無法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