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雞鳴。
眼淚打濕了頭發，喉嚨火辣辣的疼，身上被他咬的很痛，感覺下身一直在流血。
眼淚停不住的流，眼神空的，大腦空的。
聽到一聲尖叫後，好像有很多人進來，模模糊糊的，一個挺著大肚子的男人，一個脂粉濃重的婦人，一群晃來晃去的身影。
他們挪走了壓在我身上的重物，然後灌給我一碗很苦的藥，我身下的血還在流個不停。感覺自己被裹上一層粗布，然後被人抬出門，走了很久，被仍在一條路轉彎的角落裏。
躺在地上，感覺不到疼了，一陣困意襲來，卻被落在臉上的涼意驚醒。哦，是雪，純潔的雪。多好，就這樣，埋在幹淨的雪裏。
就在我失去意識的時候，一聲驚呼傳來。
“小姑娘，你終於醒了啊。”一個中年女人聲音傳來。
我被救活了，而且，我失明了。
四娘救了我，四娘是煙花樓的老鴇。她說，救我隻為積點陰德，自己一輩子逼良為娼的事兒幹得太多了，死後怕是沒有好報，能救一個希望能減點罪過。把我抱回來，請了個大夫看了，身上的青腫都退了，下身也上了藥，隻是那碗墮胎藥太猛，這輩子隻怕再也懷不上孩子了，而這眼睛，是氣血壓住了，什麼時候散了什麼時候就可以複明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還一邊歎氣，“把這麼小的孩子逼到這個境地，死了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其實，是我自己活該。就像救了蛇的農夫，那麼愚蠢。兩年的閑適，我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個十幾歲的單純小姑娘了。
我又活下來了，老天爺又讓我活下來了，那麼，我就該為這條生命負責。我占了三兒的身體，要替三兒負責。要找到三兒的死因，還要替三兒的爹娘報仇，然後，一定要“那條蛇”不得好死！之後，如果，我還活著，就掙點錢，報答劉家村和柴火庫裏那些好人。
“四娘，你能幫我個忙嗎？”我第一次開口說話，大概嚇著她了，好久聽到回複。“小姑娘，你要我幫你什麼？”
“四娘，我叫水清。我想，當煙花樓的花兒。”花兒，是指不能贖身的妓女，老了就當樓裏的婆子。
又是好久才聽到回音。“這個你可想好了，而且，水清姑娘，這花兒可不是那麼好當的，而且，你的眼睛……”“這不正好是一個噱頭嗎？瞎子看不到不該看的，不正好是一些特殊的客人想要的嗎？”
“這可是你自願的啊，想不到這樣的事兒還能算幫忙。這樣，等你身子骨好一點，我讓教琴師傅過來教你，學滿一年，再就教你床闈之事。你看你還想學什麼。”
“還有，教我聞香。”
又一個春夏秋冬，眼睛還是沒有恢複。貼身伺候的是一個四娘撿回來的小乞丐，就叫乞兒，還算機靈，隻是很貪吃。琴藝也學的差不多，能摸得準弦，技術不算太好，隻是會一些新曲子。那時候大斌在學校組過樂隊，我也跟著學記一些經典歌曲的譜子，沒想到，竟有了這種用處。每天早上讓乞兒扶了，到湖邊圍個紗帳在裏麵做瑜伽，一日三餐瘦身兼營養的搭配，晚上花瓣沐浴，睡前豐胸瘦臉按摩等。聽四娘說，我現在這個樣子，去街上一定能惹出許多是非來。
正康十九年臘月二十三夜裏，煙花樓異常熱鬧，因為，老鴇花四娘的女兒今日掛牌。
“常老爺，你也來啦！”
“包二爺，今日常某人肯定是要來的啊，聽說這花水清才十四，卻人比花嬌。就算得不了頭籌，能見上一麵也是不虛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