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雜的思緒在瞬間充斥了腦海,百裏漠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輕輕撫著眉心。潔白的窗簾被風吹起,刺目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從床上坐起,慢慢地使自己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線。
接受了周圍的一片明亮,百裏漠終於能夠掃視四周。
一片幹淨的白,沒有任何的雜色,不論是什麼東西,甚至是桌椅,都是雪白的。要是說唯一的雜色的話,就是百裏漠自己了吧。
“這裏,我以前來過嗎?為什麼這麼眼熟?”百裏漠疑惑地看著四壁,這精致典雅而高貴的裝飾令他覺得萬分的熟悉。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雙目頓時睜大,卻又垂下了眼簾,喃喃地念著;“還是記起來了嗎?”
他記起了,那一片地獄……
這是血的世界,入目盡是深沉的鮮紅,那瑰麗而令人恐懼的顏色,已經染盡了整片大地。在這枯寂無聲的世界裏,一道人影呆立在一片血泊中,那本應是淨白色的衣衫,已經是變成了一件血衣。發鬢被卷來的罡風吹散,黑色的長發隨狂風亂舞,那一刻,他終於仰麵倒了下去,露出一張俊逸但是冰冷的臉龐。
他閉上了眼睛,也如四周那般沉寂了下去。
……
“喂,小夥子,來一碗湯吧。”似乎有一個老太太在喊著,百裏漠疑惑地轉過頭,這四周除了那老太太,也就隻有他一個了。橋墩旁,一位老太太正端著一個青瓷碗看著他。老太太的歲數很大,拿著青瓷碗的手也是顫巍巍的,好像那碗隨時會脫手而出。
百裏漠走了過去,接過老太太手裏的青瓷碗,卻是扶了老太太在橋墩旁邊坐下。看著那清澈的湯水,突然想到什麼似得笑了起來。
“小夥子你笑什麼呀?”老太太剛剛坐下,看著百裏漠突然笑了起來,問道。
“如果這不是湯,是酒,那該多好啊。”百裏漠看著那湯水,仰頭一飲而盡。
老太太看著他,先是一愣,也是臉上帶了些笑容,道:“原來你是要酒啊,我這裏也有酒啊,不過和這湯一樣,你還要喝嗎?”
“喝,為什麼不喝?”百裏漠笑著接過老太太手裏憑空出現的酒壇,道;“忘記了才好呢,就一碗怎麼夠?”
……
通過一扇及其古樸的大門,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擠壓,而且一點一點的縮小。腦海裏緩慢地空白了下去,最後聽到的聲音便是一個溫柔的女聲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成為一個廢人的,我要把你救回來!”
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十年,他整整十年都沒有思維。那是孟婆湯的緣故,在那之後,他又重新記起了一切,包括這十年間他僅僅看到,聽到的全部。
“我是什麼怪物,明明喝了這麼多,為什麼還會記起?”百裏漠揉著太陽穴,眉頭微蹙,過了許久,終於是舒展開了,“既然已經是這樣了,那就當一切都過去了吧,當了十年的白癡傻子,這形象倒是不好糾正啊。”
門外也是傳來了談話的聲音,不重,但是足以把一般人吵醒。
“哎!你說帝和後是怎麼想的,這二王嗣(皇子)一出生就已經注定是一個廢人,沒有任何的思維,就這種人還留下來,是要浪費帝國的資源嗎?”
“誰說不是呢?二王嗣長得是比大王嗣帥氣許多,但是他既沒有思維,又不能長時間的行走站立,平時都是坐在輪椅上的,這種人實在是不應該活著。”
“可惡,我們隻能在這裏照看這個廢物,卻不能到大王嗣那裏去,如果能被大王嗣看上,那就有可能成為王後了,哪還用在這裏受罪!”這家夥的聲音越來越大,大聲到讓百裏漠想聽不見都不行了。
這時候卻是有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響起來,不過這聲音和其他兩人的吵鬧聲比起來實在是如蚊子振翅一般的輕微。“你們不要說了,被人聽見就不好了。”
“這裏除了那個白癡就我們三個,難道川音你會說出去嗎?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們兩個可要對你動手了。”
“我不敢,不敢,你們不要打我。”那名叫做川音的姑娘似乎是要哭了,聲音愈發的顫抖起來。
“那就好。”“川音,我就知道你是識時務的人。”那兩個不知其名的姑娘都是這樣說道。
“哼。”百裏漠一聲冷笑,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打量了一番自己現在瘦弱的身軀,而後向那扇極高的大門走過去。
門外的聲響似乎是小了,百裏漠猛然拉開了房門,卻是聽到了兩聲響聲。有兩個身穿侍女服飾的姑娘先前似乎都是悠閑地靠在了門上,此時卻是因為百裏漠突然打開房門而摔進了房間裏,就在倒百裏漠的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