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秋,一輪圓月高掛中天。幾絲薄雲纏綿在圓月周圍,若隱若現。這樣的月亮很撩人,這樣的月亮也很曖昧。尤其是在這樣的月色照耀下的“醉花宮”,格外的活色生香。
“醉花宮”不算大,卻是春城最著名的一家妓院。而一家不大的妓院能出名,自然有它出名的理由。比如最漂亮的姑娘,比如最稱心的服務。
“醉花宮”的姑娘很漂亮,“醉花宮”的姑娘也很會侍候人。所以“醉花宮”很著名。可是今晚“醉花宮”裏風頭最甚的卻不是最漂亮,最會侍候人的頭牌鶯鶯燕姑娘,而是那個人老珠黃還帶個拖油瓶的肖碧娘。姑娘們又是生氣又是妒嫉,肖碧娘有客人點這沒什麼可羨慕的,可是點肖碧娘的是卻那樣的一位客人,卻不得不令姑娘們妒嫉得百爪撓心。
這位客人是在申時進來的,那個時候正是重頭戲開場前的過場階段。姑娘們或在打扮,或在說笑,或在假寐,那個人便在那時進了“醉花宮”。一襲青衫,裹著淡淡的憂鬱,劍眉星目,鎖著冷冷的孤傲,清冷地立在富麗堂皇的宮門口。無須過多的贅述,隻往那紙醉金迷中一站,便注進了一室的脫俗和風流。
不知是誰失神地低呼了一聲,驚醒了一樓的遊魂。那些玩轉風月的女子臉上第一次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哪個少女不懷春,隻是未遇稱心人。”既便純真早已在風塵中掩沒,但是曾經懷春的那個夢想卻永遠不會凋零,而矗立在夢想中的是否便是這樣的一襲青衫。
老鴇永遠是最冷靜的。她的夢想早已被白花花的銀子壘起,再好的皮相無非也隻是掙銀子的工具。她媚笑著掠過一眾騷首弄姿的姑娘,飄到了青衫客的麵前。
“爺。。。。。。”虛情假意未表,桃紅柳綠沒報,便被冷冷地打斷了。
“肖碧娘。”說完眼皮再未掀起。
“爺,碧娘昨日黃花,哪有頭牌鶯鶯燕姑娘。。。。。。”
“嗵!”一綻元寶砸到了桌上。
“肖碧娘。”同樣的三個字,語氣卻更冷了三分。
老鴇識相地打住,她賺的是錢,沒必要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爺樓上請,碧娘一會就到。”
肖碧娘頂著姐妹們殺人的目光進了青衫客的房門。
肖碧娘並未老。頂多二十五六的樣子。被冷落的原因是因為她不小心懷上了孽種,一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是不應該出生的,更何況他的母親是一個妓女。可是肖碧娘要了這孩子,還把他生了出來。春城的男人曾一度減少了上“醉花宮”的次數,生怕自己跟這個孽種有什麼瓜葛。不過肖碧娘並沒有打算幫這個孩子找爹,而是一心一意獨自照看起了未滿周歲的孩子。
老鴇叫她接客的時候,她正哄孩子睡覺。她實在想不通還有客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找她。
現在她就在他的房裏。
在生孩子前,她也是個很會侍候人的姑娘,但是今晚她的本事一樣也沒用出來。因為客人什麼也沒做,隻是遞給她一直緊抱在手上的一個包裹。包裹包的很整齊,卻不是物品,因為它會動。
肖碧娘掀開一角,裏麵露出一張粉嫩肥胖的臉,肉嘟嘟的,竟是比她家團子還小的一個嬰兒。此際,嬰兒烏亮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紅潤的小嘴委屈地咂吧著,不時發出哇哇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