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一旁一直沒出聲,他隻是來賣一張皮子,換些大錢便是,從來也就沒有多想。直到那位公子將目光移到他身上,顯然這是在和他說話了。黃金?黃金是什麼東西?少年想了想這個問題,該是和大錢差不多的東西,大錢論“個”,這黃金論“兩”卻是有些不同。
那位公子再看少年,便覺自己那番要對得起天物的話語有些不合適了。這等寒酸獵戶少年,哪裏知道什麼天物不天物。眼神中此時生出的全是不屑,好像自己能和這個少年說幾句話已經是對方莫大的榮幸。
“這位哥哥,小弟不知此物值多少黃金。你看著給吧,我還等著去米店去買一些米,還要去南街的酒肆沽兩壇酒。”少年實在是不願意在這裏討價還價消磨時間,還得回去讀書,還要劈柴,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或許是見得少年淳樸憨實,那位裘衣女子開口說到:“李公子,今日時候不早了。耽誤了宴席還是不好。你就出一個對得起這天物的價格,買下它,我們便早些回去吧!”
聞得此言,這位李公子心裏竟是一陣莫名的煩躁,特別是那一句“對得起這天物”,又讓他覺得很是惱火。他也不傻,知道自己這是被這位姑娘理解成紈絝做派,哪裏還能顯得出自己眼光獨到視金錢如糞土瀟灑氣度?
“十兩黃金。這皮張子就賣給我了!”從輕蔑到強勢的轉變很是迅速自然。
聽到這個價格,掌櫃心裏大罵,這是哪家出來的小畜生!這也太欺負人了。想起那位姑娘稱之為“李”公子,別是和皇家有什麼關係,神都城郊,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得罪不得,隻好繼續在心裏罵,又祈願少年不要像和自己做生意一樣“好說話”,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個小畜生。
“十兩黃金?那是多少大錢?”少年絲毫沒有受到李公子那強勢語言的影響。
這一問,這位李公子被問得一愣,“十兩黃金是多少大錢?”這種奇葩的問題他平生還是第一次聽到,可偏偏又回答不上來,在他的世界裏從來隻有金銀的概念。
“掌櫃的,十兩黃金是多少大錢?”少年見麵前的這位公子好像回答不上來,便又轉口一問。
唉!掌櫃在心裏長歎了一口氣。“十兩黃金大概是一萬個大錢。”掌櫃的心裏知道,哪怕自己說是一千個,甚至是一百個都很有可能阻止不了這場交易了。也就說了實話。
一萬個大錢?少年稍微被驚了一下,旋即又恢複了尋常。白狼、白狼,不僅好吃,還挺值錢的。“那就請哥哥你給我十兩黃金吧。那張皮子歸你了。”
李公子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這少年是一個傻子嗎?你就不會抬高一下價格?不說一萬兩,你好歹說一個一千兩啊!硬是閑多,說一百兩也算是給我一個麵子啦!十兩,自己哪裏來的十兩,身上零錢也是一百兩的票。你難不成要我給你一百,你再找我九十?小弟弟,你也不像是有另外九十兩的主啊!
被一口一個哥哥叫著,而這眼前的局麵顯然是自己作出來的。在看看那位兩位姑娘的眼神。他愈發的覺得自己是被眼前這位少年給耍了,偏偏這股邪火又隻能憋著心裏,怎麼想都是沒有理由發作。那位裘衣姑娘自然知道這位公子哥身上沒有十兩“零錢”。笑盈盈地看著,看他如何收場,也是不著急走了。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塞給少年一張一百兩的票。說自己真心喜歡這張白狼皮,覺得和自己有緣之類的一大堆廢話,把氣氛渲染得不是那麼尷尬之後。才帶上那張皮子匆匆地上了馬車,也不管那兩位姑娘作何感想了。
一百兩,十萬個大錢,一壇酒才二十個大錢,先生這回可以泡在酒缸裏了。老人家每次差不多要喝醉才願意給我講書,這下好了,天天都可以讓他喝醉了。想到這裏,少年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掌櫃以為少年是覺得賣出了一個好價錢而開心,又是一陣心疼。告訴少年去拿這張票換大錢,目送少年笑嗬嗬地走出店子,那一刻他是真想哭。若不是人老了,眼淚半天也流不出來,這會兒說不定真就是淚流成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