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又一次跌下山頭,夜幕帶著風、寒冷、恐懼和迷茫,倏忽間變降臨到身邊,我帶著已經哭到睡去的小肉團,艱難地行走在這雨後泥濘的山林中。
白天的一場秋雨,帶走了山林裏僅有的一絲溫暖,夜風刮著樹冠,帶起陣陣怒吼的鬆濤,夜梟撲棱著翅膀掠過樹冠的尖頂,敗葉枯枝就打著漩渦急速墜落下來,一層層鋪在參天古木四周,和著淋漓的雨水,踩上去發出撲哧撲哧的響聲。
直到太陽收去最後一絲餘暉,我才抱著小肉團跌坐到一處勉強幹燥的樹根部,虯結處地麵的樹根像是蟒蛇一樣盤踞著,就像越來越甚的絕望和悲傷。
我打開繈褓,輕輕抱出已經入睡的小肉團,一路的逃亡已經把他折騰得筋疲力盡,臉蛋冰涼,身子輕顫,睡夢中還不住地抽泣兩下,看著這樣的小家夥,我不禁一陣陣心酸和絕望。
“小寶,要是咱倆死在這裏,你會不會怪幹媽沒能耐。”我輕輕拍著小肉團,突然內心被無盡的孤獨和絕望填滿。
想到舍身崖下的小敏,我又是一陣悲從中來,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麼在我眼前隕落,我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無力的悲傷,更加揪得我真真心痛,想到這裏,淚水又悄悄從眼中流出來。
溫熱的淚珠掉到臉蛋兒上,小肉團吭唧兩聲睜開眼,扁扁小嘴就要開哭,嚇得我連忙擦擦眼淚,勉強從懷裏取出最後一個包子,這還是小敏沒舍得吃的那個,她後來塞到小肉團的繈褓裏,我捏下一點兒包子皮,用口水潤開,喂到小家夥嘴裏。
“小寶乖,咱們不哭,咱們還得好好活著,幹媽也不哭。”我哄著懷裏的小家夥,又喂了他幾口麵糊,然後解開衣襟,把小家夥放到貼肉的裏懷,這深山老林的夜裏,可不能把他凍壞了,“放心吧,等找到你貓大叔,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把剩下的半個包子吃下肚,然後自言自語道。
說到貓大叔,也不知展昭怎麼樣了,聽說他臂上中了一劍,傷沒傷到筋骨,這深山老林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我們。
我抱著小寶,靠著樹幹,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展昭,一會兒又想到小敏,間或夾雜著後世的家人朋友,各種臉孔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晃過,最後又突然一起衝到我腦海裏,轟然一聲把我從朦朧中喚醒,引得我一陣不知名的心悸。
呼,我猛地吐出一口濁氣,從樹幹處直起腰,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平白無故心悸,絕不是個好消息,雖然我不會未卜先知,但也知道,這是身體在向我預警——怕是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