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事?”看著她的笑容,心裏略鬆了一口氣,但也不知為何,腦海總是浮現出她帶著疲倦的微笑,“要是身體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吧。”
阿寧笑道:“若是回去了,你心心念著的廟會可如何是好?”
我咬牙道:“廟會不及你身體重要。廟會沒了,往後再看便是,若是你…身體不舒服,我心裏也不會痛快,老會惦記著你,廟會反倒成了煎熬。”頓了頓,我有些猶豫地繼續說道:“何況你性子安靜,本就不喜歡廟會這般吵鬧的地方。都怨我太馬虎,竟忘了如此重要的一點。”
說的都是真心話。
來這裏的這一段時間,我改變了許多,放在過去,這些話是絕對不可能從我嘴中說出。
因為我很自私。
幾個小孩手中拿著明晃晃的花燈,甩著銅鈴,從阿寧身後的街跑過。
微涼的光漾在她的眼底。
阿寧微微笑了笑,伸手撫過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發絲,聲音低柔:“南司,我喜歡。”
“恩?”我詫異地揚起了眸,有些磕巴道:“你喜歡,熱鬧?為,為什麼?”
唔…
雖然我知道她指的是熱鬧,可當我聽見那輕輕柔柔的一聲我喜歡之際,心還是不可避免的跳亂了。
南司,我喜歡。
如果將前後順序換一下…該多好。
我愣了愣。
剛剛,我在想些什麼?
她望著我,麵上帶著幾分笑,眼神也是溫柔的。
我等了許久。
阿寧卻沒有再開口。
她隻是微笑著,將我的手牽得更緊了些。
在我和阿寧走到今日掛著走馬燈那家店鋪前時,被突然在不遠處炸起的鞭炮聲給嚇了一跳。除此之外,混著鼎沸人聲的,還有震天鑼鼓。
這裏是鎮上中心處,人流也是最多的。有帶著家仆出門的公子哥,有羞答答的深閨小姐,還有普普通通來尋個熱鬧的普通人。四處人來人往,這麼瞧去,也不乏眉目傳情,恨不得時時刻刻粘糊在一起的小情侶,偷偷摸摸的牽個手,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怎麼去瞧。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火味,抬眼往鞭炮聲來源處望去,隻見得密密麻麻的人頭,站在河對岸的橋邊。
那處原本是個空地,卻在昨日搭起了一個戲台子,認真的盯了一會,卻隻能透過人頭,看見幾道衣袂在不斷飛舞。
阿寧側目。
雖然她不開口,我也知道她想問什麼,我笑了笑,道:“等會再去吧,現在人太多。走進了也看不到什麼。”
阿寧眼角微抬。
我的眼神飄忽,從擺著的小吃攤位上飄過,舔了舔唇角,我指著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吃問道:“那是什麼?”
攤位老板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五十多歲的老大爺,身上兜著泛灰的白布。
阿寧回答道:“糖蒸酥酪。”
“咦?”我聽見這東西的名字,不免一愣,“這不是宮廷美食嗎?怎麼這裏也有賣了。”
雖然口上是這麼說,腳卻沒有閑著,趕緊扯著阿寧走到了攤位旁。
阿寧有些無奈,道:“誰同你說這是宮廷美食的?”
這麼說來,也確實沒有人說過。但我以前在紅樓夢上看到過,酥酪的蒸法複雜,根本就不是民間可以製造出來。
唔…
不過,這個朝代我從來沒有聽過,有什麼改變也不算大事,何況隻是個食物罷了,不打緊。
我含糊道:“沒人那麼和我說,我就是覺得做法麻煩,民間應該是做不出的。”不等阿寧回答,我就按住了阿寧的肩膀,將她固定在座位上,同時回過頭對老板說道:“兩碗。”
頓了頓,我又道:“其中一碗少放點糖,不要那麼甜。”
阿寧不愛甜食。
這點我知道。
“好咧。”老板樂嗬嗬的擦了擦手,“可是這酥酪不放多點糖,不太好吃啊。”
“她不喜甜,若是放多了,她同樣也覺得不好吃。”我嘿嘿笑道,在阿寧旁邊坐下,“少放些糖總歸是好的。你說對不對?”
阿寧唇角笑意不減,手指曲起,抵住了下巴,望著我的眼神柔軟:“對。”
我心裏哎喲了一聲,臉頰燒熱的撇開了眼睛,裝作若無其事地揉了揉臉頰,不再說話。
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甜膩,入口微涼,帶著牛奶的醇香,以及糖和米酒的甜,一路滑進腹中,口味清淡,很合適。
我滿意地點點頭。
阿寧沒有吃上幾口,就停下了勺子。
我有些心虛,莫非是糖放少了覺得不好吃?
好像…也不是這樣。
攤位擺在河道旁,身邊是石頭護欄,而石頭護欄旁就是頗深的河流。
阿寧眼神深邃,看著河流正在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