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毫不起眼的雜貨鋪。
後院。
幾個人神色凝重地聚到一起。
乍看之下,他們的衣著、表情都跟普通人無異,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正在做的,是一件非常神聖之事。
“湛玉,你先解析一下時局。”
“是。”
青年從旁邊拿起一卷地圖,在桌麵上緩緩鋪開,手指指點著那些城郭:“晉川,湘鄂,江北一帶,如今皆有小股義軍活動,但都不成勢態,朝廷大軍一到,便望風而逃。”
“此言有理。”眾人一齊點頭。
“麵此處,”年輕男子的手指,最後落在一塊空白之地上,“邯州一帶,因為交通困難,土質貧瘠,不易耕種,故此曆來是荒蕪之地,多為朝廷的流徙之輩,而這些當中,卻不乏有忠正耿介之士,想要創立一番事業,倘若咱們把根基地駐於此處,則非常有益於做大事業。”
“我不這麼認為,”當即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因此此貧瘠,是以被朝廷所棄,以朝廷的人力物力財力,尚難以開發,更何況是我們?將來大軍若是想開拔作戰,後續供給必然困難。”
“我們不需要考慮後續供給的問題,自來造反者,難道還要遵朝廷的規矩辦事不成?將來與官兵正麵交戰,所獲之物資自然盡歸我們所有。”
“亭之這話說得豪氣,甚合我意。”
“睿鳴,”康河王抬頭看著孫睿鳴,“你一直不言語,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
“想法是有,但是不太成熟。”
“哦?不妨說來聽聽。”
“我倒是覺得,這一帶或可圖之。”孫睿鳴抬手,點住地圖東南方一帶山脈,眾人頓時沉默。
“睿鳴的目光,果然與眾不同。”康河王目露讚歎,“此地退可防禦,進可占據東南九省,確實是塊寶地,而且此處的防禦力量也十分地薄弱,咱們就算進去經營個四五年,也不會有人知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紛紛點頭,“等咱們的實力壯大,而朝廷已然是千瘡百孔,到時給予沉重一擊,不怕那班奸佞們不膽寒心驚。”
“哈哈哈哈!”眾人朗聲大笑,眸中亮光燁燁。
“睿鳴。”康河王滿眸感慨,起身拍拍孫睿鳴的肩膀,“我得你如得百萬雄師,將來若是功成,定當封卿做一個太平宰相!”
“不敢!”孫睿鳴卻未見絲毫驕矜,他是見慣世麵之人,深知事情不到最後一步,勝負如何實在難料。
康河王瞥他一眼,知他心中尚有未盡之言,便不再追問,先把其餘人等送走,然後折回屋內。
燭火煌煌,照著兩人凝重的麵容。
“睿鳴可還是有什麼顧慮嗎?”
“殿下所料不錯。”
“哦?你疑什麼?”
“殿下想聽實話?”孫睿鳴唇邊淡淡挑起絲冷笑。
“自然。”
“我疑這些人當中,或許潛有朝廷的奸細,隨時會出賣殿下您!”
康河王大吃一驚,卻半晌作不得聲,良久方道:“他們,他們都是我的舊部……”
“自來最難測的,便是人心,那端坐在朝堂之上的帝王,尚要擔心下人謀逆,更何況殿下現在一切隻是草創,隨時都有顛覆之可能!”
康河王的麵色凝重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走了數步,因道:“照你這般說來,我該當如何?”
“殿下何妨示人以弱?”
“示人……以弱?”
“是的,當殿下示人以弱時,平日那些對殿下心存怨懟的,或是坐山觀虎鬥的,或有二心的,便會自動跳出來,殿下隻需做個螳螂,在後麵捕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