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猛虎平靜了下來,隻是口鼻間依然在“忽哧忽哧”地喘著粗氣。
“阿公,你看阿金……”小姑娘欣喜地感覺到了變化,抬頭看向老人。
老人一探猛虎的鼻息,臉上也是陰晴不定:“這是怎麼回事?呼吸平穩起來了,莫非真的能逃過此劫?”
就在這時,狀況卻又發生了變化,巨虎那金黃色的毛皮下慢慢鼓起一個個拳頭大的包塊來。
“這是怎麼回事?”老人一把將小女孩拉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異狀。
忽然,那些遍布巨虎全身的包塊如同活物一般慢慢蠕動了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如無數蟲鼠在虎軀中亂竄,恐怖至極。
“啊!”小女孩發出尖利的驚叫。
而那位老人,一邊將小女孩護在身後,一邊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巨虎,眼神越來越灼熱。
巨虎以目視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那無數活物般的異動也慢慢平靜下來,一抹淡淡的金光悄悄在它身上彌漫開來,在那皺縮的金色毛皮之下,隱約有一個新的形狀在漸漸成型。
“快!去把你岩伯他們都叫進來。”老人的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阿金!阿金怎麼了?”小女孩帶著哭腔。
“快去叫人!”老人一聲斷喝,小女孩一咬嘴唇,轉身掀開賬布跑了出去。
“岩伯!雷哥、炎哥!大家快過來!”帳蓬外傳來小女孩稚嫩而急切的呼喚。
林嘯感覺到,當腦中的風暴剛一停歇,還沒等他緩一口氣,自己的心髒卻忽然擂鼓般狂跳起來。
心跳從沒這麼快過,就算是以前武裝四十公斤做二十公裏強行軍,也沒有過這樣劇烈的心跳,心髒似乎都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伴隨著這劇烈的心跳,林嘯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如遭重擊,寸寸斷裂,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讓靈魂都為之發抖,可他卻一動都動不了,靈魂與肉體似乎已經分離了。
緊接著,林嘯又感覺到身上如被億萬隻蟲蟻啃咬,痛癢難忍,恨不得在釘板上將皮肉磨碎,可他卻連叫一聲都做不到,隻得默默地忍受著。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是不是正在經受傳說中的地獄酷刑?
不應該啊,我他媽的雖然不是什麼活雷鋒,但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不知經過了多久,那非人的折磨終於慢慢消退,一股無比溫暖的感覺開始包裹住林嘯,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喚醒了他那遙遠的,在母親子(宮)中的蒙朧回憶。
小小的帳蓬中,擠滿了穿著簡陋獸皮服的男女,個個人高馬大,魁偉異常,男的固然無比彪悍,女的也是個個矯健無比,渾身充滿了力量感。
那個小女孩,正努力從人群的縫隙裏伸出小腦袋,也和所有人一樣,伸長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蹲在地上的那位老人。
老人手執一把用頁岩磨製的石刀,神情專注,輕輕地切割著地上那已經鬆馳的虎皮。
石刀很鈍,虎皮很堅韌,隻能一點點磨切,在這過程中,四周鴉雀無聲,隻聽到石刀的“嚓嚓”聲。
過了好一陣,終於割開一個小口,老人將石刀一口咬住,騰出雙手,抓住這個口子,胳膊上虯結的肌肉猛地凸起,“嘶啦”一聲,虎皮被一下子撕開了。
“哇!”四周一片驚叫。
隻見一片金光從撕開的口子中射出,這金光是如此明亮而柔和,而在這金光的包裹中,一個赤裸的軀體正如嬰兒般蜷曲著,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的軀體。
“‘虎親化人!虎族複興!’古老預言所指的神跡真的發生了!我虎族重新崛起的時候終於到了!蒼天啊!虎神啊!”老人如瘋顛一般抬頭嘶吼著,雙拳緊握。
“哦!!!”這嘶吼聲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水,激起了一片粗豪的歡呼,其中還夾雜著無數虎嘯之聲。
歡呼聲從這小小的帳蓬中飛出,越過帳蓬所處的這塊小小的林中營地,向四周擴散,慢慢被夜色下無邊無際的莽林所吞沒。
在這如大海般廣闊的蠻荒叢林中,這陣歡呼就像海麵上偶然冒出的一朵小浪花,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誰知道呢,也許在浪花之下,一頭巨鯨正在全力向上衝刺,即將高高躍出海麵,這小小的浪花可能正是馬上要橫空出世的巨鯨所引發的第一個小小征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