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含玉一步步地朝著目標蹦去,他落腳的聲音極重,就像是擂響了大鼓,而且直接敲在人心上一般。這麼一點點地迫近,帶給人的心理壓力將會更加的巨大。
他的麵色崢嶸可怖,眼眸中的怨毒之色幾乎可以化為實質。
從小到大,在家族的羽翼庇護之下,他還從未有吃過那麼大的虧。而且,在他的心底深處還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那小子,怎麼可能如此之快就將軍火激發了呢?他的天賦如此了得,未來或許就是另一個老匠頭。
這樣的人物,一旦認準了死理與自己為敵,肯定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既然如此,還不如趁他尚未成長起來的時候,一刀宰了幹脆了當。
手中的短刀緊緊拽住,他撿起這把刀可不是為了壯膽,而是隨時將短刀當做匕首拋出去。
在叔父的指點下,他可是練了一手出挑的暗器功夫。對付身經百戰的勇士當然不行,但若是瞄準一個聞風喪膽,隻顧抱頭鼠竄的小家夥,卻絕對是例無虛發。
腿腳上隱隱的疼痛讓他分了一絲心思,一想到自己受傷的腿腳,他就恨得咬牙切齒,心底發誓,一定要將歐陽明置於死地才能消去自己的心頭之恨。
至於殺了歐陽明之後,如果收拾殘局,又如何遠離此地不被人察覺,他已經是完全顧不上了。
慢慢的,他蹦蹦跳跳來到了那堆廢棄刀兵之旁,耳朵微微聳動,已然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冷笑一聲,張含玉道:“小子,還不出來受死!”
話音剛落,張含玉就看見一道身影從刀兵堆後方跳出,隨後白光一閃,朝著自己毫無章法地劈了過來。
他雖然腿腳受傷,但卻未曾影響眼力。所以一下子就已經看出,這個跳出來的人影正是那膽小如鼠的歐陽明,而在他手上拿著的,卻是一把斷刀。
沒錯,那已經斷了一半,甚至於連刀頭都沒有的廢棄兵刃。
如果歐陽明拿著一把嶄新軍刀,他或許還會忌憚幾分。可是,區區一把斷刀又如何能夠放在他的眼中。
就在這一瞬間,張含玉就已經判斷出來,這小子是困獸猶鬥,隨便撿了一把斷刀就上來拚命了。
張含玉麵帶不屑之色,舉起手中短刀迎了過去。
如果歐陽明一上來就想要逃跑,他肯定是立下殺手。但是,既然這小子還有一點兒的勇氣,他就不介意陪他玩玩。在這一刻,張含玉的腦海中立即想到了諸多刑罰。先將歐陽明的手腳筋全部挑掉,廢了他的聲帶,讓他受盡苦痛而亡。
一想到這兒,就連那腿腳上的劇痛似乎都因此而減少了許多。
他仿佛看到了歐陽明在他手下痛苦嘶吼,生不如死的場景,心情竟然變得異常爽快。
“叮——”
終於,短刀與斷刀在空中相遇。
然後,一道清脆的斷裂聲響了起來,那短刀應聲而斷,而斷刀就像是切斷了一根頭發似的,毫無阻礙地繼續前進,一下子就從張含玉的右側脖頸劈下,直接砍到了他的胸前。
張含玉的眼睛和嘴巴陡然間張大到了極限,他死死地盯著自己胸前的斷刀,似乎連那無邊的劇痛也感應不到分毫了。
他唯一能夠感覺到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和生命,正迅快地遠離自己而去。他想要抬起手,但無論如何努力都是無濟於事,他的目光最終還是死盯著那把讓他麻痹的無法動彈的斷刀之上。
斷刀,一把斷刀……
這、他、媽、的……是一把斷刀!
這是他在世界上最後的一個念頭,隨後他的意識就此沉淪,再也不見了蹤跡。但他至死都無法理解,為何一把斷刀竟然有此威力。
歐陽明就這樣手持斷刀,一直保持著那種劈砍的姿勢。
其實,他這樣做並不明智,因為無論是人,還是野獸,一旦受傷都會有著垂死掙紮的可能。正所謂最可怕的野獸乃是受傷的野獸那樣,在垂死掙紮的時候,往往能夠和對手同歸於盡。
不過,歐陽明之所以不遠離,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而是做不到。
當他一刀劈出,直接將張含玉的短刀斬斷,並且砍入對方肉體之時,他的心境其實是一片平和,沒有半點波瀾起伏的。
這種狀態,絕對不像是一個從未見過血的人所為。
可是,在他的精神意識被神奇的一分為二的時候,這一幕就自然而然詭異地出現了。
一刀傷敵,正當歐陽明想要拔出斷刀,打鐵趁熱地給對方再來一下當頭痛擊之時,一股奇異的熱流卻是突兀地從斷刀上湧入了自己的身體之內。
於是,歐陽明的動作稍微地緩了一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就是有著一種感覺,這股熱流對自己大有裨益。